傅含枝完全不曾注意到旁边男人一会正常一会发癫一会又正常的情绪。
眼下,她正忙着寻那道声音的来源处。
好奇的目光遥遥越过一众官兵,再越过林邱小老头有些秃顶的脑袋,最后终于在树下停住。
可待看清那树下站立之人的面容时,她神色倏地变得有些奇怪。
好家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立着的青年一身云缎锦衣,身形颀长挺拔,唇红齿白,眉眼如画般漂亮,眼眸微微上挑,望过来的眸光明明冷然桀骜,却实在勾魂摄魄。
此刻正懒散地抱臂靠在树上,纵然身旁有个大刀,可也挡不住的意气风流。
这不是她那绝色美人表姐夫,还能是谁?
只不过,她表姐夫这是从山贼夫人改行变成土匪头子了?
傅含枝嘴角微抽,默默的迈着小步子从迟韫玉身后站出来,扬着声音,试探地轻喊了句,“表,表姐夫?”
听见这道声音,男人转头看了过来。
冷傲的目光在看清她时似乎也讶异了一瞬,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也难得诧异,
“…妹子?”
既是疑问,也是应答。
话音方落,两厢对视片刻,同时诡异地沉默了。
其他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迟韫玉见此,顿时皱起长眉,幽深的黑眸直直地盯向那边的男人,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
林邱则颇有些傻眼。
造孽呀,公主和这土匪认识。
那他这是白挨打了呀!
师北尘倒是不曾料到会在这里看见傅含枝。
他俊眉一挑,意味不明的眸光从她和身边的青衫男子身上浅浅掠过,唇角的笑容陡然变得玩味。
蓦地,他侧头朝后喊了一声,懒散轻漫的嗓音响起,不怀好意的语调被刻意悠悠拉长。
“娘子,快来啊,咱妹来剿咱们了。”
傅含枝:“…”
瞧瞧,瞧瞧,你多冒昧啊。
男子的话落不过片刻,紧接着便有一身着黄衣的英气姑娘骂骂咧咧地从林子深处中走了出来。
“再喊一句娘子,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熟悉的语气凶残得一如既往。
众人便见,几步之外正神色不耐的娇俏女子,不是元好好还能是谁?
林邱下意识浑身一抖,眼睛又开始疼了。
瞧清楚来人,傅含枝顿时弯了眼眸,眸光欣喜,眉心的朱砂明媚生辉。
而树下本来桀骜不驯的男人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刹那,目光一下子变得温软,再也不曾从她身上离开片刻。
“好的,娘子。”他笑容无赖。
少女柳眉倒竖,“闭上你的狗嘴!”
“咱妹还在这呢。”
“咱你大爷,那是我妹!”
傅含枝:“…”
迟韫玉:“…”
直至见到黄衣姑娘的长相,迟韫玉便知今日这事或许有误会。
与公主眉眼间有三分相似,且能被公主称为表姐的姑娘,唯有元家小姐是也。
之前便听公主言过,自己那个小表姐从小习得一身武功,不喜内宅后院,喜好游玩江湖,家中长辈便也由着。
既是元府的人,自当也不会是土匪,更不会是当初劫法场并且又抓走公主的人。
但,当日抓捕之时,那男子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而现在又为何会这么巧地出现在曾是土匪窝的边羲山上。
种种巧合加在一处,让他不得不留有两分怀疑。
迟韫玉眼眸微眯,眸色变得幽深,心下的思绪转了又转,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或许是误会,可也不一定完全没有关系。
这厢,元好好很快便行至近前。
她懒得再看那边笑得跟个花孔雀一样的师北尘一眼,径直走到傅含枝跟前。
元好好正要和自家小表妹来个热切的久别重逢的拥抱,谁料,又冷不丁瞧见了她身边站着的跟冰坨子似的男人。
她顿时垮了脸色。
这厮怎么也在这?
晦气。
她心底顿时泛起不虞,一把拉过傅含枝在身后,盯着男人的眼神格外不善,“上次那帮来剿匪的人,是太傅派来的?”
她冷冷一笑,是明晃晃的不喜。
“太傅大人是出了京城脑子也没了?”
“剿匪之前不知道先打听打听,这山头姓什么?是什么人都能剿的吗?”
“我告诉你,这山头是老娘罩的,要想剿匪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不要以为你是太傅你就能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元好好叉着腰,含怒带愤的痛骂声声落下,半分也不曾留情。
傅含枝被她的话惊地震在原地。
她虽之前就知晓自家表姐因为她的缘故或多或少的对眼前这人有那么一点意见。
但她是真没想到她家表姐上来就这么猛啊。
这兜头的一番怒骂,多少有点新仇旧恨一起算的意味。
果不其然便见迟韫玉的面容霎时变得尤为难看。
想也可知,谁不知晓太傅大人自少时起便惊才绝艳,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