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路过吉庆街,顺道去买了莲子蓉方脯,小姐现在正好可以吃。”
男人嗓音淡冷,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
少年冷哼一声,抱臂嫌弃地开口,“光吃的有什么用?甜腻腻的也不怕把枝枝齁着?”
“不巧,顺道还买了一盅合莲薄荷汤。”男人声音不急不缓,一派云淡风轻。
少年:“…”
姓迟的,你故意的吧?
殿内的傅含枝则被外间你一句我一句的声音扰的头疼,秀眉皱起,姣好玉白的面容染上不虞。
干什么,他俩搁这吵架呢?
男人丝毫不觉,又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清淡,礼貌道,“劳烦春诵姑娘或者夏弦姑娘来拿一下。”
柳念渡:“…”
被突然喊到的两人:“…”
春夏突然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
“来人。”
傅含枝深呼吸一口气,明艳动人的脸上面无表情,微微扯唇,“把门口那两个发癫的给本公主撵走。”
最终春诵还是出去了。
不过不是出去拿零嘴的,而是赶人的。
她合理怀疑,如果不是她家公主腰疼,可能会亲自出去撵人。
没关系,这种粗活她来就好。
“小姐有令,请公子离开。”春诵站在门口,一脸正气。
事实上,她家公主的原话是:她是受伤了又不是死了,两个大男人堵在她门口吵吵像什么样子?赶紧给她滚。
闻言,柳念渡立刻弯起唇角,星眸得意地一弯,看着青衣淡漠的男人,语气嚣张。
“枝枝让你走,还不赶紧的?”
春诵适时微笑补充,“小姐说,是两位公子。”
柳念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迟韫玉冷淡掀眸,不轻不重地看了少年一眼,收回眼神时,整张脸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抬手将食盒递过去。
春诵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接住时才堪堪反应过来自家公主说的撵人,好像是连人带东西一起撵…
手中的食盒突然变得烫手,她欲哭无泪。
造孽啊。
早知道就让夏弦出来了。
她这该死的习惯。
“里面除了莲子蓉方脯,还有酥炸鲈鱼条和蜂蜜凉糕,都是她喜欢吃的。”
男人的声音犹如切冰碎玉,低沉清缓,不紧不慢,“凉糕和方脯都是甜口,记得别让她吃多了。”
“临江吃食和盛京不同,两三天还好,时间久了她吃不惯,那个厨子就留在别院。”
“不是。”柳念渡叉腰,“就你能是吧!”
他要气死了,这样显得他好像是个只知道嚷嚷的废物。
于是也没脸再待下去,骂骂咧咧地走了。
迟韫玉没分给他一眼,沉默了片刻,疏淡的眸光微动,又轻声开口,“于正全的事,我会解决,让她不要担心。”
春诵神色复杂地听着太傅的交代。
其实她们一直不懂,太傅对公主到底是什么心思。
有时很冷漠很不近人情,对着公主凶巴巴的一张脸,可有时又像现在这样,字字句句,一举一动都似乎极为在意公主。
你说他不喜欢,他那样严肃板正眼里只有公务的人,却能清清楚楚记得公主的所有喜好。
可你说他喜欢,却舍得用那样过分甚至堪称侮辱的话去伤害她。
一想到那日公主顶着大雪跑回来,还晕倒在殿门口,春诵就止不住怒气。
管他说的再好听,让她家公主伤心就是不行。
她应了一声,转头进去了。
傅含枝穿好衣裳,懒散斜倚在榻上,柔顺光滑的乌发似云雾般散在身后,夏弦正在给她梳发。
她见到春诵冷着脸进来,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上勾,讶异地开口,“怎么了这是?”
春诵撇了撇嘴,把提着的食盒奉上,闷声道,“太傅给的。”
她把方才的事情告诉了傅含枝。
傅含枝轻挑秀眉,语气几分戏谑,“所以我们春诵是为我打抱不平了?”
“我心疼小姐。”
春诵一脸忿忿不平,“太傅总是这样,好像在意又好像不在意,一会冷一会热,谁都不晓得他的想法。”
“今日送糕点,明日就指不定变脸。”
“如此心思深沉,哪里算什么良人,根本不值得公主喜欢。”
这话实在僭越。
纵然太傅有诸般不是,却不是她们这些做僚属的有资格说的。
夏弦赶紧伸手拽她一下,春诵才堪堪忍住脾气。
她规矩地下跪请罪,“属下多嘴,请公主责罚。”
傅含枝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玉脂般的肌肤上朱砂盈盈,眉眼如秋水,双唇不点而赤。
她神情平静,淡笑着摇摇头,“实话而已,责罚什么?”
这三年,她都习惯了。
还不如那处处留情的纨绔子弟呢,起码人家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忽冷忽热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
君山银针都煮不开。
谁稀罕。
傅含枝瞥了桌上的食盒一眼,柔润的眸底划过一丝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