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中,荷花池內水已烧大半,满是是狼藉。当手探出来的时候,在月色下格外明显。
池下隐约有声音传出:“杨姑娘你小心些。”
杨安仪点点头,观察许久,终于暗室爬了出來。
此时距离裕王火烧冀国公府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他们本想再躲一段时间,奈何这处的密室并无任何食水,现任冀国公也就是魏修的父亲魏旭和秋氏还能撑住,可老国公和夫人却撑不住了,尤其是老国公魏泽,他本就身子骨不好,都是用药吊着性命。骤然逢此大变,他的生命俨然走到了尽头。
魏旭是孝子,当即便要爬出去为父亲魏泽寻找吃食,可魏泽不让他出去。
“裕王没有找到我们不会善罢甘休,尽管将这处烧得一干二净也不会放心,他定然有后计,你这是在寻死!”魏泽因为身体虚弱,说话断断续续,但意思十分明显,让魏旭等人在这处灯会。
他们一开始并不是躲在荷花池下面的暗室,而是躲在魏泽书房后,谁知裕王准备充分,还带了机关大师,一眼看破了魏泽密室所在,他们不得已躲到了有满堂荷花遮掩的荷花池下,过程中魏旭已经受了些伤,现在已有些高热。
可魏旭不去又有谁能去呢?当时有刺客闯入,秋氏靠着身旁的丫鬟们才勉强逃过一劫,她着急将婆婆李氏背走,路上扭了脚,如今疼得无法挪动半分,而老国公夫人李氏则陷入昏迷,呼吸渐弱。
就在此时,杨安仪的右手不知何时握紧成拳,低声开口道:“不如由我出去?”
魏泽和魏旭同时看过去,看到了比一般女子更瘦弱两分的杨安仪。
秋氏背着李氏差点死在刀下,正是这位杨姑娘救了她们,后来其他暗室被毁,也跟着他们一起到了这处暗室。
“不必,杨姑娘本就是被牵连之人。”魏旭冷声道,他身为长辈身为男子岂能让一个小辈女儿家出面。
魏泽却没有说话,他无力地靠在墙上,事情发生以后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满脸疲惫,可当他的眼睛看向一个人时,瞬间就能将人看清。
比如不远处的这位样姑娘。
杨安仪,太子良娣杨宝仪的妹妹,这是魏泽对她的全部印象。现下看到杨安仪,心中对她的了解又多了几分。他能看出瑟缩胆小的杨安仪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开口算是用了不小的勇气。
虽然不知道杨安仪究竟想做什么,但魏泽欣赏这样的人。想要就要付出行动,不管有没有可能,做出努力总比没有好。这也是他没有拒绝杨安仪的原因。
“杨姑娘。”魏泽轻轻咳嗽一声:“这次是我们魏家连累了你,若不是你伸出援手,想来我们如今也是凶多吉少……”
“你对魏家有恩,如今又要你冒险,实在是太过。”魏泽看着杨安仪低垂的脑袋继续道:“只是,如今我们四人都无法动弹,只能劳烦你,等事情结束后,我魏家定不忘大恩。”
杨安仪连忙摆手:“您言重了。”她想了想又道:“我曾在端本宫见过魏修魏大人,姐姐也常对我说魏修魏大人乃是太子殿下左膀右臂,她一直想要交好,可惜男女有别,不便行事,如今魏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想必姐姐也是赞同的。”
话一说完,她就低了头不敢再看那位老国公,心中后悔说得太过直白,可她却不曾说自己说错了话,隐含试探。
魏泽的眼睛认真看了一眼杨安仪,心中闪过诸多想法,最后确定了杨安仪的目的。
原来是他孙儿魏修的风流债。
魏泽曾听闻这位样二姑娘有心疾,所以现在也不曾订下亲事。魏修是太子的人,又是冀国公府的独苗,就算杨良娣想要和冀国公扯上关系,太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这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真是可惜。
魏泽心中叹息,他其实不在乎杨安仪谈条件,这代表他们还有价值,而杨安仪能抓住机会为自己争取,可见聪慧。
只是……杨安仪的身体不好,仅这个就不行,可惜这样的性情品貌。
“乾坤已乱,我等也无力可为。”魏泽假装没有听懂杨安仪的暗示,也消了出去的心思。冀国公传了几代难道只有密道不成,他的后手还有不少,不过是裕王行动突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已经出事两天,汴京城中的人应该也快找来了吧。
魏旭和秋氏对视一眼,也明白了杨安仪话中意思,无非是心仪魏修,奈何他们并不能给出什么承诺。
杨安仪的脸越发苍白,隐约知道没了希望,又觉得难堪,后悔自己说得那些话,就像话本中拿着恩惠求娶宰相千金的恶毒浪荡子一般,她心中十分后悔,却不知该怎么弥补。这样的时间不知维持了多久,魏泽和魏旭不知何时昏了过去,仅剩下一个秋氏还清醒着落泪。
杨安仪觉得自己也不太清醒了,她猛地从角落处站起,已经有了决定:“夫人,我出去找些东西过来。”说完又担心秋氏觉得她有所图,抿了抿干巴的唇继续道:“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救我自己罢了。”她已在这处耽误了太久时间,之前的事情算她昏了头,她要赶紧出去,她姐姐如何了?
刚刚她的说辞并不是想要威胁魏家众人,她只是想要说一说暗藏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