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山苦笑坐下,道:“福贝子,如果下官猜得不错的话,这该当是你的主意吧?”福文知瞒他不过,点头道:“不错,这是我故意遣人编出来并四处传言的。否则别人见我们如此大动干戈,肯定妄加猜测,于我们大是不利。”赵宝山道:“计是好计,只是太过了些,活着被咒,下官这番不知要折上多少阳寿。”福文笑道:“老赵,您这又想差了,这么咒你,你只会长寿,哪会折寿?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福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熟读经书,不会连这个道理也忘了吧?何况我向父王一奏明此事,将你的功劳大大的渲染一番,还怕不加官进爵高官厚禄?否则你老窝在这陕甘苦旱穷苦边陲之地,可何时是个头?”
一番话直说得赵宝山拼命点头,道:“下官若能得到福贝子的美言,当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瞧那样即便是福文宣称说他娘死了也会答应不误。福文微微一笑,正色道:“现今情势紧急,不可大意。你还是不要露面为好,一应事体就由我在外操办,再让他们禀报于你即可。遇到重要事体,我自是要同你商量再作决断。”赵宝山忙道:“不不,福贝子英明智睿,天下难觅第二个,乃是我朝兴盛之本,中兴之源。王爷让您出来办事,也正是历练历练您的意思,才堪大用。一应重大事体但凭福贝子决断,下官只听从吩咐即可。”福文十分满意,道:“老赵,你很好。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先下去歇着,有什么事情,再来会我。”赵宝山拱手告辞,想起一事,欲言又止,似有隐情,终觉不便提起,乃迈步出了。
赵宝山刚出得门来,一个随从禀道:“大人,西安知府姚光文有要事禀报。”赵宝山悚然点头,道:“肯定是关于泥石流的事了,让他速来议事厅见我。”这几日他一直在为此事而烦心,如今华山因为人为破坏,又久未治理,山洪聚集,早已有了重大隐忧,上个月暴发了一次泥石流,将山下村庄活埋了十多个,无人幸免,真是人间惨剧。他却不敢向朝廷实奏,否则这个渎职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姚光文穿了件八爪绣金官袍,罩了件山鹰补服,青灰的圆脸,一对三角眼儿,面色凝重,显得焦躁不安,来回踱步搓手。一见了赵宝山进来,忙迎上前来,行礼道:“赵巡抚,这下只怕有麻烦了。”赵宝山道:“且至密室慢慢说。”
赵宝山摒退左右,与姚光文进到左边一个小会客室,两人方一落座,姚光文递上一个密折,面上满是焦急之色,道:“巡抚大人,刚有密报,华山情况又将有变,只怕近日便会塌方,泥石流山洪一起暴发,据预测,其后果更是严重。”
赵宝山面如死灰,两眼呆呆地看着密报,喃喃道:“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快快想办法,一定要让这次暴发缓得一缓,最好能延迟三天。三天之后,便发多大的泥石流我也挺得过。”姚光文道:“我已问过,执事人员都说正在紧急预防,约略可以缓得一缓。但他们也说难度极大,需要极多人力与资源。”
赵宝山猛一挥手,断然道:“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要缓上至少三天。他们要什么都立刻给我筹好。如果事情办不好,我就会完蛋,你们也跑不掉,大家都得死。”姚光文心下诧异,见他说得如此严重,不解地道:“巡抚大人,上次泥石流暴发后,虽说埋了十几个村庄,但朝廷不是也并未深究?这次您再用心在朝野上下活动活动,凭您的面子,他们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不就过去了吗?只是苦了山下的村民,抛下家园,如今正在紧急疏散,山脚下的民众现在都已搬走了。”他想着既能掩过第一次,第二次又作了预先准备,掩过去应非难事。
赵宝山亦是有苦难言,这几日将有大事发生,上面强调严加保密,这件事除了他,全陕西不能有第二个人可以知道,是以不能明说原因,那时想要掩过去此天灾,岂非作梦?也只怪他上次未如实向朝廷报告灾情,已是欺君,这次倘是揭穿了,死无葬身之地。惶恐地道:“不惜一切代价,否则我们都得死。”姚光文见他说得斩钉截铁,极是郑重,情知所言非虚,必是牵扯到一个极大的秘密。他也不敢多问,心下越发着慌,立时道:“巡抚大人放心,下官让他们拼了命也要照大人的吩咐将事情办好。下官这就去安排。”言毕立时转身出去。赵宝山拼命喝茶,额头全是汗珠,手拿着茶杯索索直抖,显是怕得厉害。
福文送走赵宝山,心情甚佳,想起那个路上邀来的姑娘,更是兴致高涨,豪情勃发。对从人道:“快,带我去见那位姑娘。”
从人带着福文穿堂入院,过了一条超手游廊,转过一扇角门,便是一个满园绿色的院子。院内青草茵茵,蝶蝴飞飞,蜜蜂儿在花枝上流连缠绕,难依难舍。其时已是处夏,花儿早落。当中一个水池子,内有败荷残藕,绿鸭浮水,波光鳞鳞,当真好一派景致。到得一个朱楠秀木门外,从人道:“少爷,那姑娘正在此歇息。”福文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从人道:“那个少年安排在了隔壁。”福文满意点头,道:“你可以下去了。”扣起门环。里面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等一下。”听得里面衣裙细碎之声,片刻,门开了,现出叶子静窕然婀娜的身形,俏然立于门内。
却说叶子玉此时正在隔壁房间。他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