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战况紧急,不容张绵多想,这些念头也如电光火石一般只在一闪念中。这时章虎带着几十名庄兵正在后面与彭尘土高举,一彪军马全速开来,旗幡飘飘,当中一面大红旗上大书“陕西总兵巡阅使韩”几个大字。兵精将猛,气势逼人,杀气腾腾。
张绵向韩斌道:“不好,是清狗的援兵到了。”他回身一看,只有不到三百名庄兵跟在后面,虽然身上多带伤,总归训练有素,兀自昂首扬刀,斗志不减。他心中颇为欣慰,心血毕竟没有白费,能训练出来这么多能经战阵的战士,岂是易事?只怪自已运蹇时乖,否则假以时日,一定能练出一支让清兵胆颤的军队。他挥了挥剑,扬声对庄兵们道:“兄弟们,鞑子的援兵到了,大家奋力向前,冲出重围去。”说着就要挥剑向前杀去。此时他已将身死置之度外,见敌兵势大,当无侥幸之理。
韩斌拦住他道:“大哥,你快走,我来给你断后。反清大业不能没有你。”张绵哪里肯,道:“你们先退,我来断后。”韩斌急急求道:“大哥,你先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绵冷静一想,自已大业未成,岂能意气用事,死于这里?点头道:“兄弟,你率一部分兄弟们向南杀去。我带一部分兄弟向北冲,大家化整为零,莫要被鞑子一网打尽。”这时已是黄昏时分,太阳早已隐于天边,不多时就会天黑,杀出去的希望就多了不少。
两股人马乘着黄昏薄暮,分路冲出。清兵见状,包抄过来,截住韩斌的人马厮杀起来。张绵的人马已趁势冲出很远,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大山深处而去。韩斌的人马不一刻就被冲散,清兵先用铁骑兵冲击,再以轻骑兵截杀。不多时,韩斌手下的庄兵就各自为战,死伤贻尽。韩斌仗着一身卓绝的武功,且战且走。混战中他一掌打死一名把总,将尸身拉下马,飞身而上,驾着马向野外空旷处冲去。几十名清兵拦住他,他施展本领,手中一把刀出神入化,杀得清兵丢盔弃甲,倒撞下马来。这时羽箭嗖嗖直响,向他射来。他朝战马屁股上就是一鞭子,那马泼喇喇一阵疾驰,甩开了追兵,忽地左肩一阵剧痛,已中了一箭。他咬紧了牙关,纵马如飞般疾驰而去。所幸这时清兵尚未成合围之势,他才得以突出去。后面追击的清兵猛放羽箭,此时夜幕已降下,箭羽都失去了准头。
韩斌一路上驾马夺路狂奔,听得后面追杀之声渐远,方才松了一口气,早已精疲力竭,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掉了下来,便不省人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醒来。睁眼一看,却是在一床上,房间里站了一个中年人,一身宁绸宝花袍子,头戴了顶瓜皮圆帽,相貌清瘦,学究模样,掩不住一脸的风霜之色。他正在窗口沉思着什么,听得韩斌已醒,道:“朋友,你醒了就好。看你伤得不轻,我将你背到这家客栈。”韩斌欠身谢道:“多谢您。不知恩公尊姓大名?”中年学究道:“在下李前,前来华县有件要办。怎知这两天风声不好,行云山庄惊天一场大斗,把朝廷都惊动了。”
原来李前那日在酒店里住下后,黑塔说有一件要紧事要办,辞别他走了。李前久闻华山之名,心中甚慕,乃又去了华山游览一番。回来后见到华县竟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行云山庄遭到官兵围攻,已行一片废墟。他赶到行云山庄一看,果然是一间好屋子也找不到了,只剩下断瓦残壁,败墙颓砖,血污沾漫草,散箭乱刀丢了一地。官兵将乱党拿住后解押到省城,离开时便一把火将山庄烧了个干净。他不由暗暗心惊,忙打听杨丰的下落,好不容易才从几个没有逃走的庄民口中得知杨丰已知逃走。看来他受人托付的任务是完成不了了,只得离开。
再说丁吕带着行云山庄逃出来的人在地道里历险。这条地道也不知是天然而生的还是人工挖出,洞内千曲百折,幽深玄秘,不时遇见毒虫怪兽。肖羽被张敏知背着,生死不知。张敏知心中挂念着山庄里与清兵战斗的父亲,当真是家破人亡,生死两茫茫。他年轻的心充满了悲伤。咬紧着牙关,走在了最前面,将生死置之于度外。虽然他母亲几次唤他回后面来,他也只当没听见。
不知又走了多久,忽前面隐然透出一丝光亮来。有人欢声道:“前面是洞的尽头了吧。”
果然不错,洞口处是一块石板压着,几人一使力气,那石板应声而起。众人欢叫一声,只觉豁然开朗,前面光亮一片,只见前方是一座青山,茂密的竹林,随着风儿在轻轻摇摆。众人走出了地道,都松了一口气,四下躺起来,大大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几有重生之感。
张敏知将肖羽放下,见他双目紧闭,面如死灰,摸摸心口,却还有心跳,不由大喜。对丁吕道:“丁先生,他还有救么?”丁吕仔细将肖羽一打量,把了他的脉像,象是见到了大奇事一般,诧异道:“他竟然能活到现在,真是怪了。”在肖羽的后背推拿一会,出手如电,封住他的周声三十六处要穴,徐徐输入真气,肖羽的面色稍解,由死灰变作惨白。心跳声也大了些。丁吕道:“这委实是极奇怪之事。我深知那绿花三步蛇的毒性,当年在青海伏山,亲眼看见一个大汉被那绿蛇咬了一口。那大汉本来好健状的身体,不一刻就浑身抽蓄,血脉倒流,一声儿都来不及支就死了。小兄弟能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