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广鑫庄对容家的这些产业不过是行兑换和汇算之事,最多相当于一个厉害些的管账的,如何能在这些经营之人和族人中地位这么高。
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去了,就好比金银送入广鑫庄之后,是要按照成色进行核算的,你的银子是朝廷的官银,成色好,他的银子是九城来的城铸官银,那么你的一百两兑出来就还是一百两,他的一百两就可以能变成了八十两甚至更少。
这样的话,前者的铺子账簿上所记录的营收就能作数,而后者实际核算后的营收比他们原以为的营收就要少了一大截。这一年下来,到了年夜饭的地位和分润的多少上自然也就矮了一头。
谁不想比别人的地位高,谁又不想拿到更多的分润和股息?
广鑫庄在这当中扮演的角色便是鉴定者和裁判者,就好比朝廷的官银和这九城各自的城铸官银究竟该如何兑换,因为每一批官银的成色都有差别,那么这个兑换的比例就是不一样的。
而成色的判断完全靠的是广鑫庄内有资历、有威望的老师傅,同一批同一处所出的银子究竟要核算成朝廷官银的八成、七成、甚至是六成都有这些个老师傅算。
也就是说这些个老师傅可以决定一间铺子或一支商队辛苦一年下来究竟赚回来多少银子,以及他们因此在容家获得的地位。
这样以来,这些个掌柜、管事儿和他们手下的铺子、商队只要想得到的更多,就会想尽办法讨好甚至是贿赂这些个老师傅,以便他们挣回来的银子能被兑换成更多的朝廷官银,来提高他们的分润比例和在容家的地位、名声。
而像陆余他们这样的护卫,保护着广鑫庄库银的安全,自然也是至关重要的,倒不是说不打典好他们银子就能丢了,而是他们管着分润和股息的具体发放。
他们要是不高兴了,这么多的掌柜,就让你最后领银子,而且给你成色最差的官银,你能怎么办?
更何况有些掌柜要带银票回去,要是惹恼了他们,他们大可以推说能在九城通用的银票还没开出来,要等些时日,拖延个十天半个月的。
耽误你的归程不说,这里面可是包含了你铺子下一年经营的本钱的,被这么一拖延,延误了先机,可能就直接影响铺子里之后一整年的营收了。
更何况这么多银子存在广鑫庄,除去主家每年会调用一部分置办产业,分给族人改善生活,其余的银子很多都是多年未动的。
与其放在库房里落灰,时间越长还越影响成色,广鑫庄里的这些人就动起了心思,隔三差五地挪用一些放出去收利钱或是做些获利大的买卖。
更有甚者连买卖或是收利钱的营生都不做,他们想法子找人拿来成色差一些的银子,直接把库里的朝廷官银换出去,以此获利。
之后等银子收回来了,他们再把库银还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容家的主人或不知道,或因为还要倚仗这些人且这些人已经自成一派,只要他们不太过分,也只能装聋作哑。
因此广鑫庄上下一体,无论是鉴银师傅、账房还是这些护卫、伙计都是同盟,他们互助、互补,利益均沾,自成一体。
陆续坐在上首的位子上得意的笑了,别看他只是一个庄头,就是他手下的这些人,论银钱也好,论人手和兵器也罢,拉出去别说弄个山寨,就是占一块儿地自己弄出一座小城来都没什么不可以的。
有了足够多的银子,就要有足够的人来守,就要有足够厉害的人来经营,别看他们只是容氏一族的一个钱庄,就是容家的大老爷容元文想用银子,也得过他们的手。
银子给什么成色的,什么时候送过去,银票能不能通兑……这些老爷们还得靠他们。
说他们是护卫、是伙计,屁,他们这些人的日子过得不比通元城里城官老爷差,尤其是他陆余,说他是这广鑫庄里的土皇帝都不为过!
陆余看着眼前一脸恭敬和期盼的王六子,大笑了两声:“六子兄弟?从前听说过,你的生母是内宅的人……”
陆余说了一句就明显想不起来了,王六子机灵地给他补上:“小的的生母是先夫人院儿里服侍的,没赶上好时候,进府没几年,先夫人就没了。”
“小的这身份就不上不下的,陆爷从前肯定没见过小的,大公子看小的愚钝,就把小的弄到庄子上去养马放羊了。”
“直到大公子把小的所在的庄子给了黎姑娘,黎姑娘慧眼识人,发现小的是个能干的,才把小的要到了盼君归。”
陆余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听到要紧处猛地一拍大腿叫好:“对,我想起来了,就是你,羊和马都养得特别好!六子兄弟……只是你这……”
陆余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转了转,“哥哥我是说,黎姑娘看上你,是她自己挑上的,大公子就真的没有向她推荐你?”
王六子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自然没有,大公子还说小的一身羊膻味儿,别离黎姑娘太近,小心熏着她。”
陆余立刻一脸地痛惜:“大公子怎么能这么说,这不是伤了六子兄弟的心么?怎么说你的生母都是服侍过他亲生母亲的人,也太不近人情了。”
“好在黎姑娘瞧着是个讲人情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