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事解决了,牡丹便带着几个丫头回了筠香馆,程颂安也不管张氏脸色如何,让海棠引着李妈妈奉上贽礼。
海棠拿出团扇递给崔母张氏,后又把蜀锦交给老太太的管事婢女,才道:“本该给太太也带蜀锦的,然小姐说了,老太太位尊,只得委屈太太先看看手艺,日后得空了,必定给太太补上。”
她是从小跟着程颂安长得的贴身婢女,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张氏就是有些不平衡,也不能说什么。
何况绣品本就是婆婆检验新妇女红的工具罢了,有的世家小姐娇生惯养,不过是绣了一方帕子走走过场,她家新妇绣成如此精美的团扇,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手艺来,她自是也不敢说什么。
于是张氏摇着扇子向老太太夸了几句:“都说咱们家媳妇是名门闺秀的典范,百闻不如一见,果然不错的。”
老太太却比她真心实意的多,她出身不低,但嫁过来时家中已经有败落之象,在闺中时,少不得事事都要自己同丫头一起动手,因此知道这些艰辛,不由得将程颂安搂在怀里。
“真真儿是可人疼的丫头,依我的主意,今后谁也不得随意劳动她做什么,有这些东西,谁还敢质疑她的女红,我老婆子第一个不同意。”
张氏听了,心中不以为然,面上也不敢多说什么。
崔元卿站在一边,反倒像是个外人,他向来性情冷淡,众人也都习惯他的不言不语,尤其是丫头们,几乎没有敢主动跟他说话的。
老太太本就因为这几个丫头那些话心里膈应,再一瞅见自己孙子那个淡漠的样子,就有点想拿拐杖敲他。
孙媳妇这般模样,这般人品,她都爱的跟什么似的,他倒不露出一点喜色,新婚之夜竟睡在书房,于是沉下脸来道:“元儿,你过来。”
崔元卿依言走过去,他在祖母面前倒是恭敬,嘴角含着淡淡的笑,被余老太太一把拉住左手,与程颂安的手交叠放在一起。
程颂安的笑便有些僵硬,手也跟着僵直起来,立即就想缩回手,但却被放在她手背上的大手紧紧握了回去。
程颂安心中一紧,前世并没有这一出,因为崔元卿当日根本就没出现。抬眼朝他看了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丝毫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
也是,毕竟是在长辈面前,总要做做样子的,程颂安想缩回的手,又坦然安放在他的手中。
余老太太见孙子开窍,二人这般蜜里调油,可见往日传的崔元卿对程家姑娘不喜不实,昨夜睡在书房定然是喝的醉了,不省人事,而非故意不回新房睡下。
她按了按眼角,朝崔氏夫妇道:“你父亲过身前,做的最对的事,就是给元儿订了这么一门亲事。”
崔氏也笑着附和。
提到这事,程颂安明显感到崔元卿的手颤了一下,冰凉一片,而后他便抽出手来,道:“孙儿还有一些公事未处理,就先出去了。”
程颂安心下一片清明,他此生最大的耻辱就是被逼与她订婚,听到此事就装也装不下去了。
余老太太嗔道:“你成婚,圣人不是给你放了几天假?唬谁呢?”
崔父崔子齐为他辩驳道:“这不怪元儿,原是放了假的,只是科考在即,他任会试和殿试的考官之一,自然离不了他。”
余老太太这才勉强哼了一声,对崔子齐道:“你们爷儿们去吧,媳妇也自去忙,一会儿不必再过来,我老婆子留孙媳妇儿在这儿吃早饭。”
崔氏夫妇起身答应。
崔元卿道:“那孙儿告退,就让,让云黛服侍祖母用膳。”
程颂安诧异地看向崔元卿,他说云黛的时候很不自然,似乎是考量许久才说出口的,云黛,是程颂安的小字。
他竟知道她的字,前世连大名都没听他叫过,今天竟说出她的小字。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么讨厌她,必定还是为了他的心上人程挽心。
程颂安按下几乎又被挑起的情绪,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相公安心去办公务,家中有婆母和祖母照应我呢。”
她卖了个乖,把服侍长辈说成长辈照应她,又不是刻意讨好,反而有些娇嗔的味道,果然让老太太爱的直接将她搂在怀里。
崔元卿听到相公二字,身形微微一顿,脸上依旧还是那副表情,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出了正厅的门。
程颂安就在春晖园里陪老太太吃了饭,又闲谈了一些时辰,直到快午膳时,才道该去婆婆张氏房里伺候午饭了。
余老太太一听,立刻不愿意,打发人去了张氏所在的赐贤堂,小丫头口齿伶俐地说道:
“老太太说,今日有云黛这孩子陪着吃饭,甚是香甜,中午饭也让她在这里吃,或者请太太示下,日后便让少奶奶在春晖园替太太侍候,太太就不必再专门跑过来服侍,只专心料理家事便可。”
张氏自然是不愿天天去自家婆婆面前伺候的,这是人之常情,但她却也隐隐有股气,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就没到婆婆面前伺候,像什么样子,她这新婆母做的真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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