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有生。
顾家人都齐齐看向刘翠英,后者脸色一变,骂道:“个杀千刀的,果然不能安生。”
她起身对着院门大声斥道:“一个人你做不了吃了,做不了就饿死算罢!”
没想到两口子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这种地步,王雁丝低声道:“要不你先回去,明日再来?”
“别理他,咱们吃完,还能再做两个时辰呢,能缝不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饿死也是活该!”
刘翠英说着,大口刨起饭来,几个孩子也馋鱼片,她没好意思多吃,吃了前几筷子,后面就不怎么夹了,就着凉拌的小野菜吃得香,好在王曼青心细,不停给她添菜。
任张有生在外面喊破了喉咙也没理会,王雁丝见她是真的不想搭理,索性把堂屋门拴了,堂屋的门夹了铁板,声音一下就小了很多。
刘翠英毫无心理负担吃完了饭,见他们脸上多少有点不自然。
才道:“他娶我的时候,就嫌我长得不好看,是我家嫁妆丰厚,他才应的,我娘一心让我好好过日子,聘礼银子也让我带回来了,他倒好,不知感恩不说,还趁我伤要休妻,呸!”
她啐了一口,骂道:“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娘劝着,要顾着点名声,我现在还跟他过?我娘说了,再试试,过不下去,就和离!”
说到底还是娘家给力,王曼青看向她的眼神里全是羡慕。
大伙都吃好了,她勤快地收拾碗碟,王雁丝往餐桌瞧了一眼,斥道:“怎么回事,全让你们嫂嫂一个人来?”
几个小的笑闹着捡碗的捡碗,抹桌的抹桌。
王雁丝笑劝:“曼青,让他们来,你消消食歇一会,等下做起活来就劝不了你歇了。”
王曼青把碗垒到一起:“我把碗洗……”
明智一把抢了:“大嫂你听娘的,这些我们来。”
刘翠英奇异地看着这一幕,“曼青虽说是买来的,嫁到你们家也算是福气,你们对她挺好。”
王雁丝拉过曼青:“你说我们好,那是你不知咱们曼青的好,是我家明德的福气。”
王曼青疑心自己掉进了婆婆的蜜罐子里,见天地夸得她快忘了自己是谁。
外面张有生的声音渐渐不闻,不知道是他走了,还是骂不下去。屋里的人坐了一会,掌起灯继续开工,做了两三只,外面响起捶雷一般的动静。
众人吓了一跳,打开堂屋门看究竟,这会天已全黑,隔着一道院门,一门之隔外面亮着的火把光如同白昼。
王雁丝绷着脸:“怎么回事?”
明德、明智也是一头雾水。
便听外面张有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顾王氏,你个贱人,把我婆娘诓到你家来,夜不归宿,是几个意思,你它妈开门!”
院门上又是沉重的几下震动。
明智怒道,“他们用擂木了!”说着就要找家伙,这都欺到上门了,不出手枉为人子。
明德更忍不得,“见我爹不在,尽想着欺负我娘,日l狗了。”他随手拿起早上才被自家娘说笑要用来教训他的大竹棒子,一副随时冲出去跟他们拼命的架势。
刘翠英吓了一跳,拦道:“可不许冲动,这都是我家那死男人惹的事端,我出去跟他们说清楚,就没事了,今晚先不干了,我明日再来。”
这时留人肯定不合适,王雁丝点点头,“有误会说清楚就好,你回去也别跟他打架,娘家没人在,省得吃暗亏。”
“我知道。”刘翠英整了一下衣裳,在院门后站定,“你发什么癫,好端端的你撞人家大门干什么?我这就出来,跟你回去,让开点。”
外面擂门声戛然而止,她拉开院门,心里嘟囔了一下,这院门还怪严实的,这么擂也没撞坏。随即对着外面一大堆张氏本宗的后生说:“张有生叫你们来的吧,我出来了的,你们也回去吧,都散了!”
张有生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旋即用力,把人甩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臭婆娘,你真当自己是天仙女菩萨了,你说什么就什么?谁给你的脸!”
刘翠英这一下是完全没防备的,被甩到地上的时候人还是蒙的。
反而屋里的王曼青吓了一跳,叫道:“婶子!”
张有生狞着脸叫嚣:“就是顾王氏贱人,她唆摆我婆娘在这里整日不归家,必须要给她教训,现在都蹦哒到我们本宗人脸上来了。”
他叫来的这些后生,来回不过又是上次柳月娥男人叫来的那一批,上次吃了憋,心里一直没咽下那口气,才会今日张有生一呼,就全都来了。
有人附和道,“没错,一个外来户凭啥子,给他们一块地猫身就算我们仁慈了,没想到竟然反客为主,要跟我们整对抗。”
“谁说不是呢,上次连族老都没放在眼里,真是一家子白眼狼。”
明德大怒:“谁是白眼狼,是你们整天来找事,不让人过安生日子。”
“哼,找事,怎么专找你们的事,不找别个的,你们反思反思。”
这话可真溜,还要自证无罪,王雁丝要开口,被甩到地上的刘翠英却回过神来了,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当下爬起来像头野蛮的母牛,朝张有生的肚子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