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刘翠英的加入,进度果然加快了,她的针线委实不错,除了第一个试手的,有点歪扭,后面就越做越好,跟王曼青缝出来的一样好看。
她也识趣,见明智出出入入搬料,拿缝制好的进去灌糠,愣是多瞧一眼的意思都没。
一门心思在活儿上,时不时跟王雁丝婆媳俩说说闲话。
免不了又提到曼青娘家那边。
“你是做女儿的,既然口讯来了,怎么也要回一趟,不然,你以后在娘家那边的名声就算没了。”
王曼青垂着头看不清情绪,好一会才低声道:“我是卖断过来的,跟别家正经嫁娶的不同。”
刘翠英默了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做人父母的不到没办法,应该都不会这样,你心里有怨,我也理解,看你自己吧,只是不去,这条血亲的关系就算断了。”
王曼青的针扎到指头上,她“呀”了一声,把手指含进嘴里。
“去,怎么不去呢,想走就走,肉都给你留好了,点心也备上了,把这批货做完,让明德带着你回去一趟。”王雁丝说着,去找干净的棉布条,给她把手指缠上。
见她总忍不住轻微的战栗,安慰道:“你现在不比从前,嫁了人就算咱老顾家的人了,他们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的。”
“正是。”刘翠英接着话说:“嫁了的女儿在娘家就是客,谁家不是客客气气,好好招待的。我跟我娘家嫂子算亲厚的了,回了娘家也是做客,手不沾水的。”
王曼青当时的情况,她多少从她娘的嘴里听说过一些,这时也跟着安慰道。
“你婶子说得正是,回去先看看,处好了就多住几日,处不好吃过饭当天就能回来。”
王曼青手上不停,却默不作声。
刘翠英便转了话题,说起村里其它人的闲话。
一下昼竟给她俩整出四十几个。
“别回去了,就在这用饭吧,吃完咱们继续,还是说你要回去给张有生煮饭?”王雁丝有心留人,又怕影响人家两口子。
“我回去吧,我吃一顿,你们家又少一口粮,现在谁家的粮都不富裕。”刘翠英打心底里不想回去看张有生那张欠债脸,又不好意思贪人家一口饭。
“不差那一口,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坐着歇一会,晚食很快的。”
“简单对付口就可以了,别做太好。”刘翠英叮嘱道。
王雁丝没听她的,把昨晚她提来的那条鱼提溜出来,配着酸萝卜,打算做改良版的酸汤鱼片。
明德收拾鱼十分利落,按自家娘比划的,片出来的鱼片又薄又大片,鱼骨斩成几大段,和鱼头一起下锅煎出金黄色,滚水冲入,熬出雪白的奶色。
再把鱼骨捞起,加入酸萝卜、调味,这时把码了味的鱼片一片片没进锅里,只需要短短几息,嫩白的鱼打起卷儿,撒一把青葱起锅。
雪白汤底,嫩滑的鱼片堆成冒尖的小山,青葱点缀着,卖相简直比吃过最好的席上的菜还好看,还要香。
刘翠英本着在别人家规矩等吃的自觉,一直在堂屋坐着的,这时也被浓郁的酸香味吸引出来。
“哎哟,我说你们做什么呀,这么香!都说了不要做太好的。”
“昨天你拿来的鱼,加了点酸萝卜,还是婶子你送我们的菜呢。”曼青端着满满一大盆过来,嘴上道。
王雁丝随其后,手里也端了一小碟拌好的野菜。
饭还是白米饭,往桌上一端,刘翠英眼都大了:“这、、这、怎么还整上白米饭了呀,天爷,这一顿煮成粥得吃多少顿哟,你们真是、、真是、不会过日子,败家啊你们!”
“这么落心落力的做,不就是吃碗饱饭嘛,干了一天了,眼都熬干了,吃碗白米饭不过分,快请坐。做都做了,不吃才是败家。”
几个小的都围了过来:“好香啊,从来没见过这么香的鱼。”
刘翠英也觉得奇怪 ,“都是一样的鱼,怎么我家做出来腥得很,你家就这么香呢,就因为多了个酸萝卜?它能盖住鱼腥味?”
明德安排凳子,明智帮大家添饭,明礼恭恭敬敬把饭送到刘翠英手上。
王曼青装鱼的大盆稳稳当当放在饭桌上,王雁丝也跟着放下碟子,这一家子有条不紊的,怎么看怎么和谐。刘翠英看着顾家这一大家子,每个人脸上都是笑着的,气氛比她娘家感觉还要好。
感叹道:“曼青跟明德几次碰着我,都说他们娘早已经改过,不像从前那样了,我还不信,昨晚还当是你们在外人前故意演的。经过这一日才发现果真是不一样了,顾王氏,现在看着你这一家子过得这么欢喜,我真是替你们高兴!”
“替我们高兴啊,就多吃点,吃饱了,一会多缝几个小玩偶。”有些人听人说自己以前不好,也总会心里有点不舒服,王雁丝却不会,原身好不好,关现在的王雁丝什么事?
“行行行。”刘翠英满口答应着,见王雁丝动了筷,也跟着夹了一筷子鱼片,甫一进口,就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短的时间,鱼片竟然已经浸透了酸香味儿,一下在嘴里炸开,鱼片滑嫩无比,滋溜一下就滑进口舌之间,舌尖轻轻这么一抿,就化开滑进了食道,只剩下满嘴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