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琼听了两个女儿的调查后,也认同她们的意见,不揭穿橘香。
也幸好这个橘香在鹿鸣院,老太太除了发牢骚不满家中所有人之外,她也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
不过还是有必要盘查一下家中别的下人。
母女三人在暗地进行,毕竟是一脉相传的观察力惊人,分别在房渊的书房和房星含的院子里发现了两个不对劲儿的小厮。
没有惊动他们,管琼暗地里查了一下这两个小厮以及橘香的情况。
均是原本家中清苦到需要把儿女卖身为奴,但分别的从三年前、一年前起忽然富裕了。
按理说都那般富裕了,可以为儿女抽身奴籍了,但并没有那么做。
可见买通他们的人也是仔细调查过情况的,给了他们家中很多钱,但还需要他们一直为奴传递消息。
家中奸细查出来了,心里总算是能稳妥些。
房星含匆匆归家,还没等房星绵将他院子里有奸细的事儿告诉他呢,便见他换了一身普通的长衫要出去。
面容焦急。
“阿兄,你怎么了?换了这样一身衣服你要去哪儿?”
“姜道和千牛卫奉旨去了孔家,恐怕是……城中学子都往那边儿赶呢,我也过去看看。”
他不能穿着官服去,特意回来换一身寻常的衣衫混在学子之中。
“什么?”
房星绵怎么也没想到连千牛卫都派出来了。
大事不好!
遂也管不了阿兄,扭头就跑去找阿姐。
几近傍晚天色就暗了下来,天空没一颗星辰,乌云压得低低的恍似下一刻就会压到头顶上来让人喘不过气。
房星玉拽着妹妹一路赶到孔家的巷子时已经被闻讯赶来的学子们堵得严严实实的了。
到底是有功夫,一通推搡总算把妹妹拽到了最前方来。
前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千牛卫,玄甲陌刀威风凛凛极为慑人。
千牛卫大将军闫寒人如其名,像刚刚从冰窟里拔出来的一样。
他身高体长的站在那儿,前方是内侍姜道,对面则是被孔萍和学子扶着的孔修。
风烛残年,再加上大病一场至今未好,他孱弱苍老的像被抽干了水分一样。
唯独那双眼睛依旧坚定执拗。
“我孔修上不能愧对祖先、先帝;下要对得起万千学子后辈。姜道,你这个无根之辈只会谗言蒙蔽陛下,今日若要动我的通史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咳咳……”
“祖父。”
孔萍双眼都是泪,紧紧的扶着祖父,她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眼看着千牛卫把她家给包围了,她心里已有了准备,今日他们祖孙俩怕是活不成了。
被骂无根的姜道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最恨别人说他无根。
“既然孔先生不识好歹不遵圣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闫将军,泼油放火!”
什么?
孔修立即激愤阻止,以瘦弱的身躯堵在门口。
闫寒也有片刻迟疑,冷着面孔看向姜道:“姜公公确定这是陛下的旨意?”
姜道冷哼一声,“闫将军是在怀疑杂家?”
对这阉人全无好感,但圣意就是圣意,不管多么不合理也得遵守。
他回身示下,千牛卫开始行动。
花白孱弱的孔先生被拽开,他们冲进孔家,没过两息大火冲天。
孔修被扯那么一下便跌倒了,眼见着书房的方向亮起猩红的火舌,他的双眼也变成了红色的。
用尽浑身最后一股力气嘶吼出声,接下来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祖父!”
“先生!”
孔萍和身边以及被堵在外围的学子嘶声大喊。
孔修佝偻瘦弱的身体趴伏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又呕出几大口血来,便彻底软了下去。
“祖父……”
孔萍灵魂被抽空,颤抖着手去试他的鼻息,什么都没有。
祖父走了。
闫寒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姜道。
若不是有圣旨在,他真想把这阉人扔到火堆里去。
“我跟你这个阉人拼了!”
孔萍发了狠起身朝姜道扑过去。
姜道迅速后退,“阎将军,将此女拿下。”
闫寒伸出一条手臂挡住扑过来的孔萍,又看姜道低声质问,“姜公公,孔娘子没参与过孔先生撰写通史。难不成圣旨也写明了要抓她?”
“闫将军作为千牛卫大将军难道不是以遵旨办事为准则?你是在质疑我还是质疑陛下?”
不遵旨那就是大逆不道。
闫寒咬紧颊边,冷着眼扣住已哭叫陷入疯狂的孔萍。
孔萍小小一个,被他抓住像被猛虎叼住的小鸟儿一样。
被堵在外面的房星玉实在忍不了,一掌震开横在身前的陌刀,一道流箭似得直奔孔萍。
闫寒本就没用太大的力量,以至于孔萍被夺走时他没反应过来。
抬眼,看到的就是一个戴着帷帽的小娘子。她把帷帽前檐的薄纱都撩起来了,露出敌意明显的星眸。
房星玉一动不动挡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