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绵这小小一个人儿所秉持的见解和坚持,在房渊看来是极好的。
正直而纯粹,他也十分希望自己的儿女始终保持。
可他实际上也非常清楚,这种理想化在诡谲的朝堂之中无法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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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
中书令盛行章与侍中杨贤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杨贤认为孔修借着撰写通史之名调查先帝被先太子刺杀一事居心不良,甚至有歪曲事实污蔑已故成王以及当今皇上的嫌疑。
又有一众寒门学子对其恭敬信服,若是让他把那本胡编乱造的通史写成了,天下学子信以为真,后果不堪设想。
人心不稳,皇威遭疑,大晋必乱。
盛行章大斥杨贤危言耸听其心险恶,孔修乃当世大儒,辞官撰写通史跋山涉水吃尽苦头。
立志着出比肩左传的史书,如若此书写成那是连当今皇上的伟业之中可浓重添加的一笔。
居心不良者是他杨贤!
杨贤四十多岁较为年轻,毛发也不多胡子稀疏,整个人像尖瘦的山羊。
盛行章年岁大,亦是两朝老臣厚重谨慎。
二人争吵,盛大人愤怒的脸红脖子粗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厥过去。
皇上也担心不已,赶紧叫姜道宣人过来将盛大人扶下去休息。
长长的叹了口气,皇上温和的面孔上几分纠结,“朕相信孔先生绝无歹意,只是先帝平内乱建盛世一生光伟,最后却被……那是朕最为敬服的祖父。
若被后世代代嚼琢他晚年……唉,朕心不忍啊!”
杨贤立即道:“陛下宽仁孝心感天动地。依臣之见不如叫孔修改写或禁写先帝晚年诸多事端,至于那大逆不道的先太子……臣觉着可以着史官全面抹掉。
如此一来,百年后世也便不知有这等弑君弑父的逆贼了。”
在场官员大部分噤声,甚至微微转头看别人。
只有少部分附和杨贤,建议皇上采纳良言。
皇上显出犹豫不定的神色来,杨贤以及那一拨朝臣掏心掏肺的力劝,最后皇上勉强同意了。
让一个一生未说过谎言的大儒去粉饰编造先帝的晚年,抹杀掉逐鹿天下时打了无数场胜仗的先太子。
这……这不是逼人去死吗!
下朝后,内侍姜道和杨贤状似无意的碰到了一起。
“杨大人揣测圣意真是有一套,但只怕从今日起杨大人会遭天下寒门学子记恨。”
杨贤眯着眼睛一笑,“身为臣子自是要为陛下分忧。我只是代陛下说出他不能说的话,至于寒门学子……何惧之有?”
“杨大人所言没错,荣华富贵皆是陛下赏的,臣子自然得报答。
若跟陛下反着来,那就是其心可诛。”
两个人达成一致含笑分开。
一石激起千层浪,皇后那边儿闻到风声后便紧张了起来。
立即去见柴珩。
被勒令闭门思过,见不到外人柴珩也不再伪装温和儒雅,周身阴沉恍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见到儿子这模样,皇后心下是无奈的。
可这是她的儿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
说了朝上针对孔修之事做出的决定,柴珩一声嗤笑,“老东西他活该!”
“你糊涂!根本就没明白你为何被关在此处,你父皇是怀疑你想通过孔修查证当年先太子弑君真相。”
柴珩皱眉,“孤没有。”
“本宫当然知道你没有。可他不相信,他多疑敏感宁杀错不放过。且正因为你是他儿子,他担心你会效仿弑君。”
被母后这么一说,柴珩才忽然紧张起来。
后又觉着不对,“父皇为何对先太子弑君反应这么大?跟他又没关……”
说着忽然哽住,看着母后一脸惊疑。
皇后深吸口气,“本宫只知晓一件事,他非常害怕自己做过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柴珩大受震惊,甚至眼睛开始无意识的颤抖。
先帝是他曾祖父,父皇的祖父。
难道当年是父皇刺杀了先帝?不对啊,先不说那时父皇刚刚及冠,就是祖父成王还在世呢。
皇后抬手打断他继续琢磨,只是道:“他起了疑,接下来怕是你如何做都不会消除他的疑虑。”
“母后难道让我把太子之位拱手让人?”他不干。
“你还是没明白本宫的意思,就算你不做太子了,他心中的疑也不会消退。”
“难道要我死吗?”
柴珩怒吼,本性里的情绪不稳定此时尽数显露。
皇后深吸口气,“只怕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因为太了解,所以在猜度柴善显时她不会报丝毫的希望,往恶毒阴暗里猜,那才是真实的柴善显。
柴珩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仅仅因为一个猜测父皇就不想让他活着。
那他……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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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星玉的蹲守追踪有了结果。
来取纸条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白面皮很瘦弱的小郎君。
取了房府狗洞里的纸条后他又接连的去了数个府邸外,有的是后门外的墙缝地砖,有的是拴马桩底下的夹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