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攒了许多许多的劳保手套浆洗干净,从劳保手套拆出来的棉线,可以编织成线衣,这样一件新衣服就出现了。既省布票省钱,家里也可以添置新衣服。
不过这样的线衣要花好几个月才能织完,在六月份织,成品出来时也差不多过年,正好穿新衣。
余大娘和彭婶年纪大,干不了编织衣服这样的考究眼力的活,她们只能帮帮忙拆线。
林映羡从劳保手套口子里拆出一根完整的彩线给马敬芬,彭婶见到了,笑着说:“这个彩线珍贵,多攒几条说不定能在衣服上绣出一朵花来。”
小慧听到了拍手说好,还对马敬芬说:“妈,衣服胸前要绣朵大花。”
小慧的哥哥小荣听了立即反对,“不行,这衣服我也有份穿的,不要花。”
余家攒下的劳保手套大概能织一件小孩衣服,哥哥长高穿不下,换妹妹穿。“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马敬芬没有老三,小慧穿不下了就把衣服拆线,拆出能用的线和新攒的线一起重新做一件衣服。
马敬芬把那根彩线和白线接在一块儿,“妈绣的花不好看,绣得七歪八扭的,彩线和白线织在一起,仔细瞧衣服还有彩色,比单调的白色好看多了,是不是?”
马敬芬在哄孩子,余大娘边拆劳保手套,边说:“有一日,我买菜回来,见到顾家的大儿子和不认识的女人走在一起,我上前跟他打招呼,他和我说那女人是他表妹。我前几日和他娘提起这件事,站在旁边的顾家大儿媳脸色立马就不对了。我在想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他表妹。”
林映羡问:“是我楼上那户人家吗?这几日会听到楼上摔东西的声音。”楼上还是在夜晚制造噪音,林映羡专注做别的事情时,会被楼上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一跳,她在想要是今晚楼上还制造噪音,她要上楼当面投诉。
彭婶感觉有八卦听,不用余大娘说话,她应得很快:“对,就是你楼上那家。你们说顾家大儿子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和顾家做了十几二十年的邻居,顾家大儿子根本不可能有表妹,顾嫂和她男人都是家里的老幺,顾嫂还和我说过顾家的几个孩子在同辈亲戚里是排行最小的。”
顾家和彭家一样都是换房来职工大院住的,当初彭叔打听到可以换房的消息,彭婶和顾家大娘交好,问她要不要也去换房,两人家里都有两个儿子,就窝在一间小屋子里,彭婶体会到两个儿子都各自结婚后,家里矛盾渐起,想换大一点的房子,两兄弟能有自己的房间,大家相处也和谐一些。顾大娘听彭婶的劝,四处筹钱给跟她家换房的人家补钱。
马敬芬很惊讶,“顾家的大儿子看起来很听媳妇的话,不像这种人。”
“我就是看他是这样的人,所以一开始就信了他的话,后面看他媳妇的反应,才发现不对劲。”余大娘拆完一只手套,清掉不能用的短线,将其他先卷起来放到一个铁盒子里。
彭婶说:“别说你们,我几乎是看着他长大,都一直觉得他是个懦弱又木讷的人。都是一个妈生的,他弟弟和他性格是天差地别,调皮又顽劣,顾嫂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就是死性不改。我们这些老邻居还安慰过她说有一个儿子知道孝顺听话就知足了。顾嫂找儿媳妇的时候专门找她大儿媳那样能干又泼辣的女同志,能撑得起家里。顾嫂对华美这个儿媳满意是满意,管得家里井井有条,她家小儿子都听她的劝,安分下来。顾嫂和人换房补差额的钱还缺一些,凑不齐,华美娘家在这件事上出了不少力气。但是华美一直怀不上,到现在都没有一儿半女,顾嫂心里急得很……”
林映羡和余大娘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顾家这些家事,虽然是楼上楼下,但大家没有多熟悉,他们只和同一层楼的几户人家熟悉。
彭婶抬起头就看见顾大娘拎着菜篮子走过来,大声说:“我昨天在菜市场见到你,喊了你几声都不应,我腿脚没有你快,跟不上你,还以为你忘记了我这个老邻居。”
其他人也看过去,停下刚才的讨论。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忘了谁都不能忘记你,我是没听见。”顾大娘在彭婶旁边坐了下来,把菜篮子放到地上。
两人聊了一会儿,顾大娘看到盆里的旧劳保手套,说道:“还是余嫂子你家有本事,能攒到这么多手套,我家里只攒了一些,做不了一件线衣。”
林映羡见顾大嫂和彭婶聊得愉快,她的神色也没有郁结之意,看起来心情不错,好像家里没有不和,天天吵架摔东西一样。
钟述岑从外面回来,见林映羡的自行车停在大树下,她坐在石凳上安静地拆手套,他把车放好后,走向林映羡。林映羡还没发现钟述岑走过来,在玩耍的小慧眼尖率先发现钟述岑,大声地喊:“钟叔叔。”
钟述岑点了点头,林映羡听到声音后,抬头看过去,和余大娘他们说她要回去了,然后把东西交给余大娘,站起来和钟述岑走在一块儿。
钟述岑和他们打了招呼后,推着林映羡的自行车,和她离开。
林映羡说:“我还以为你要很晚才回来,我就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家。”
“不要紧,我回家煮面条吃,这么早就吃晚饭,到了晚上会不会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