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当然是再真不过的事实。只是他不知道除此自己还能做什么。不能带单刺刺一起回去或许还能找出种种借口,可连一起出来的单一衡都带不回去,他无颜面见任何人。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道:“你为何这么做?你有什么条件?青龙谷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你还想夺走什么,也根本不需要以他们为质。” “我本来就没以任何人为质——但你若定要如此以为,那也无妨。”夏琰道,“人我留下了,你替我给拓跋孤带个话,就说——我想请他来一趟,还劳驾他——别装死。我这回给他一个月时间准备,五月初七,我消在临安见到他。” “你要见我们教主做什么?”向琉昱强自冷静。 “当然是与他解决解决没解决完的事。” 向琉昱牙关紧咬:“托你的福,教主经脉重伤,已成废人,就算你还不肯放过他,他却连门都出不了,如何还可能来临安?” 夏琰冷笑,“贵教主早就行走自如,甚至还能独自闭关疗伤,别说出个门,就是那身武功也并未全失,这份死里逃生、死灰复燃的本事,实在是世所罕见,假以时日,再来寻我报仇也未必不能——真以为我不知?” 向琉昱心头猛跳。夏琰如何能知晓拓跋孤的景况?刺刺、凌厉离开青龙谷时,拓跋孤才刚苏醒了一次,起身尚且还困难,自不会是他们透露的;单一衡落在他手里还没多久,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将这事轻易说出。事实上——拓跋孤能够独自闭关疗伤也不过是这十天之内才有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半个月前关老大夫说,他心脉算是稍许长合了些,能容真气通过不致轻易崩断,内中尚自残存一些气息,可以试以之为本自行运功疗伤。夏琰这番话与关老大夫所言极为接近,显然并非凭空猜测,倒似亲眼见过一般。 他自是万想不到——夏琰确实亲眼看见了。就在几天前,他为寻刺刺去青龙谷走过一转,当然没忘了去看一眼拓跋孤。拓跋孤那时正自艰难运动气息,真力依夏琰所感几近于无,但并非全无,假若他想绝了后患,那时只要伸一伸手,便能一劳永逸,可他却——如他对刺刺所说——“谁都没碰”。 是因为顾笑梦的死吗?还是因为这逝去的数月时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即使什么都没想明白,曾经那么切齿的深仇竟然也变遥远由是模糊了,不知道——如果他不是在朱雀死后的四天决定报仇而是在四个月后的今日,还会不会以同样的方式,还会不会是同样的结果。 “劝你先不必替他回答,传话便是。”夏琰见向琉昱久无出声,“他要是真不愿意来,我也不勉强——你们既然不惧我再去一次,换我去见他也无妨。” 向琉昱着实是听懂了。夏琰确实不是以两个人为质。他以为质的——分明是整个青龙谷。 “听明白了就走,我还有朋友等着。”夏琰终于露出些不耐。向琉昱下意识向旁看了一眼——内城外墙远些的地方,沈凤鸣正抱臂看着这里,表情好像有几分无聊。 他心知没有别的选择,沉下脸,挥手令动众人撤开。 青龙教的人走完了,看热闹的也不好意思不散,夏琰才朝沈凤鸣走过去。 “大早上的——不陪着新娘子,跑这夹人堆里看什么热闹?”沈凤鸣这新婚次晨的表现实在叫人忍不住要指责一句。 “你以为我想来,”沈凤鸣有点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还不是秋葵。说担心你和刺刺,不知怎么样了。定要我来看看。” 他说到这里,倒很打量了下夏琰的装束与神态,“今天看来心情不错?”他已经变了一副挤眉弄眼表情,向内城那方向努了努嘴,“……和好了?” “和什么好?”夏琰还他一个似笑非笑,“……几时不好过?” “啧,”沈凤鸣实在看不下他这嘴脸,“昨晚上脸黑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倒是很得意。” 夏琰瞟他:“比不上你——谁能有你新郎倌得意。” “你可别说,”沈凤鸣正色起来,“人言‘小别胜新婚’——这事还是你胜。” 夏琰竟被他压住了话,一时反驳不出,不免失笑:“大清早来这就为了等我出来说这么几句?” “我应该骂你几句。自己走了多久不知道,还跟没事人似的,还怪别人担心你。”沈凤鸣说着,终是叹了一口,“算了——你们没事就好。我早说了,也只有刺刺,能让你变回个人样。她不在那几个月,你那副样子,我见了都怕。” 夏琰低了头不说话。 “你方才同青龙教那人说想见拓跋孤,要做什么?”沈凤鸣道,“眼下这样,已是够了,再赶尽杀绝,也没必要。” “先看看他来不来吧。”夏琰懒洋洋道,“来的话,就谈谈。” “谈谈啊……”沈凤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