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燕时晏进屋后叫了他一声,在燕元安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关心地问着:“如今睡眠可是好了些?”
燕元安一笑:“你这是特意关心我来了?”
说着,他捞过一旁的布巾子擦着脚,捧砚捧笔两人上前,合力将沉重的木桶抬走。
燕时晏抬眼看着他,右手握拳碰了碰鼻头:“你知道我来做什么,不如说实话。”
“你想听什么?”
燕元安将布巾子随意放到一边,慢条斯理地穿起早就准备好的干爽罗袜来。
一见他这个态度,燕时晏就知道,他是不打算实话实说的了。
燕时晏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袍下摆,周身都散发着冷意。
“二哥,我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但有一条,你不得做对不起母亲之事。”
这是他的底线。
他知道二哥心思缜密,是他们几个孩子加起来,拍马也及不上的程度。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正是为了表明态度。
燕时晏不希望,将来会发生任何手足相残之事。
如果二哥要对母亲不利,他一定会站在他的对立面,拼死也会阻止他。
燕元安失笑:“你这都是想到哪里去了?”
他穿好鞋子,起身走到燕时晏跟前,弯腰看着他问:“三弟,难道在你心里,我是如此凉薄无情之人?”
燕时晏从鼻腔里笑出声来,反问他:“难道,你不是?”
从小一起长大,他还能不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依他看来,这位二哥的心思才是藏得最深、最捉摸不定的。
想当初,肖氏母女还在府里时,他就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但接受周清荷虚情假意的好意,还主动和肖氏做交易,获取一些好处。
母亲来之后,他又能翻脸无情地将她们出卖。
燕时晏扪心自问,他根本做不到,所以才觉得二哥这个人很可怕。
他的爱恨都很极致,无法虚与委蛇。
一直以来,他都是周清荷收买不了的人。
燕元安“啧”了一声,没有否认。
他直起腰,淡淡道:“你要是怕了,不是一定要认我这个二哥,横竖我们也不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燕时晏一听这话就怒了,冷白的脸颊上浮起一抹薄红。
他冷笑几声,指着门外道:“好啊,不如你立刻就去告诉大哥,我们不是亲兄弟?”
燕元安立刻闭口不言。
他这种性子,最怕的就是拥有一腔赤忱之心的人,更何况那一位还是护了他多年的大哥。
一想到大哥眼里会因为他而露出受伤的神情,他就受不了。
算了。
燕元安叹了口气,不再跟三弟呛声,缓缓道:“并非我不告诉你,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的身世关系着一个惊世大阴谋,母亲知道也就罢了,如何能把三弟给拖下水?
燕时晏闻言,并没有开口,只拿眼冷冷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中,燕元安举起右手做投降状:“我真是怕了你,怎地就这般执拗?”
燕时晏依旧不言语。
“行,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伤了母亲的心,也绝不会背叛你们,以及府里对母亲忠心的人。”
他认真说完,举起右手,将中间三根手指并在一起问:“需要我发誓吗?”
“发。”
燕时晏言简意赅。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你有这个心,还怕发誓?
燕元安无奈,闭了闭眼,把之前说话的话重复了一遍,继续道:“我燕元安在此郑重起誓,绝不会违背今日所言。若违此誓,当众叛亲离、作茧自缚而死。”
听上去,这个誓言不如那些五马分尸、乱箭穿心而死来得重。
但燕时晏知道他的性子,对燕元安来说,“众叛亲离、作茧自缚”才是他最难接受的结局。
聪明人最难接受的并非失败,而是失算。
他却不知道,燕元安发完这个誓的同时,心头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痛得他呼吸困难。
“你怎么了?”
看见燕元安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用手掌按住心口处,燕时晏忙起身扶着他坐下,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燕元安实在是难受的紧,一时间说不出话,强忍着才没有呻吟出声。
“要不要喝杯热茶?”
他这副模样,直把燕时晏慌得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我叫人去请曲师父来。”
说着,他提着下摆就要出门。
兄弟二人谈话,下人们都识趣地避开,如今室内就只得他们二人。
燕元安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费力地摇摇头。
已到了安寝的时辰,如果去请曲师父,定然所有人都会知道了。
他不想惊动母亲。
今日下午才谈过那等大事,他就更不想令母亲误会,让她认为自己是因为过不去心里这道坎,才会半夜生病。
“哥!”
见燕元安都没法出声,还死死地拉着自己,燕时晏不由着急起来:“你都病了!”
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