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崔永唯知道,就是他不提醒,秦瑶光想要把这件事做成,也是需要进宫请旨的。
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听她这样说,内心郁卒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他能坐到九卿之一的位置,城府非常人可比。
“微臣恭送殿下。”
看着一脸平静的崔永唯,秦瑶光无不遗憾地收回目光。
真是太可惜了,还以为至少能让对方心神失守,露出真性情呢。
关于崔永唯,原书着墨不多,她没有优势。
只能靠自己去摸索。
因为在原书中,崔家不论在暗地里谋划了一些什么,到最后都没有成功。
不过是替周清荷做了嫁衣。
在周清荷参与的那个逼宫之夜中,六皇子成了最后的赢家。
皇太后受伤,不久后就郁郁死去。
据秦瑶光的推测,以皇太后如此坚强的性格,受伤并非她死亡的主因。
估计是,哀大莫过于心死。
因为在那之前,她最疼爱的乐阳长公主惨死,身上还担了个洗不清的罪人身份。
淳宁被卢亦拿捏得死死的,眼睁睁看着他在公主府里左拥右抱,郁郁寡欢。
不止于此,卢家还仗着能骑到淳宁公主头上,获取了在世家里具有话语权的地位。
皇帝,更是在逼宫时离奇死亡。
三个孩子如此,让皇太后怎么活得下去?
皇太后死后,崔家势力大不如前。
原书中,寥寥几笔带过。
但是,崔永唯这个九卿的地位,经过这许多波折,仍安稳如往昔。
而同样的,在原来的剧情里,崔家并未发生老夫人过世、汪氏自请下堂之事。
这些,都是被自己改变后的结果。
既然如此,她就能改变更多。
为了月鹭。
一路上,秦瑶光都仔细思索着崔家的事。
她确实玩不来那么多复杂的机关算计,但没关系,她有长公主这个身份,就能一力破十会。
崔永唯倘若果真无辜,他就不怕查。
他真的无辜吗?
在宫门处递了牌子,秦瑶光直奔月华殿而去。
新封的月妃知情识趣,又身具和中原女子所不同的异域风情。
在谢皇后的默许和纵容下,这几日,皇帝下了朝,大多数时候都在她那里。
此时此刻,月华殿内。
皇帝穿着一袭黑金绣龙纹的宽袖长袍,连头发也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肩头,濯濯如春月柳。
一派魏晋名士风范。
他手中执着一支羊毫,正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一幅冬日园景图,正在他笔下成型。
阿勒泰穿着符合她身份大景的宫妃服饰,娇嫩的鹅黄色越发衬得她的皮肤如玉。
而她的异域容貌,让她比穿本国服饰时更具风情。
她挽着袖子,用清水在白玉盘里替皇帝调制着他所需要的颜料。
一抹嫣红在水中化开,渐渐被她调成春日桃花般的粉色。
皇帝用余光看了白玉盘里一眼,笑道:“怎地调了这般颜色?”
昨夜的小雪并未积起,从窗里望出去,只有几丛未到花季的杜鹃,不远处是一棵幽幽吐露着梅香的高大梅树。
未见粉色。
阿勒泰抿唇一笑:“皇上,臣妾以为,您是天下共主,作画时何须顾虑杜鹃未开?”
这句马屁,把皇帝拍得飘飘然。
“爱妃说得是。”
皇帝精神抖擞的,换了一支毛笔蘸取粉色颜料,只简单几笔,一朵含苞待放的杜鹃花,便跃然纸上。
“皇上,您好厉害!”
阿勒泰毫不掩饰的赞美和眼里的崇拜之情,让皇帝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心怀舒畅。
正在此时,宫人来禀:“皇上、月妃娘娘,乐阳长公主求见。”
“皇姐来了?”
皇帝放下手中画笔,喜道:“快宣。”
听见乐阳长公主的名号,阿勒泰垂下眼眸,掩饰住心头被勾起的情绪。
再抬眸时,已戴上属于月妃的完美面具。
秦瑶光进入殿内,双方见完礼,望向书案上皇帝那幅画到一半的画,掩口笑道:“却是来得不巧,扰了皇上的好兴致。”
“巧,怎么不巧?”
皇帝两眼冒起兴奋的光,搓着手道:“你的贺寿图究竟是怎么画成?说好了要好好说与朕知晓,第二日朕去了禧宁宫却扑了个空,又几日都不见你进宫。”
月妃固然好,可她不懂画啊!
也就只能做点调颜料的事,红袖添香。
见到秦瑶光,月妃的重要性立刻就往后面排。
对皇帝,秦瑶光没打算对他说燕锦阳失踪一事,更不会提鬼市。
她莞尔一笑,屈膝道:“是臣爽约,望皇上恕罪。驸马才刚刚回京,您还不许我们夫妻多团聚团聚?”
只要还是夫妻,燕长青就是个很好用的名头。
皇帝轻轻“啊”了一声,眼底便生出愧疚之意来:“确实是朕考虑不周,皇姐莫怪。”
秦瑶光看了他一眼,心底微微有些酸楚的情绪。
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