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
秦瑶光看着他,目光微凝:“为了苏迪雅,你要休掉结发妻子?”
万鸿连连点头:“对对对,殿下信我。”
怕她不信,他举起手指做发誓状:“我……”
“砰!”
秦瑶光举起桌面上的黄杨木镇纸,猛的一拍,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万鸿,本宫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约束后宅无力,懦弱无能。面对质问,只懂得推卸责任,阿谀讨好。”
她看着万鸿,目光尖锐。
“如此品性,如何能担当朝廷命官?又如何,对得起替你操持家务奉养父母养育儿女的妻子?”
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谁嫁给他,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秦瑶光心头鄙夷。
要不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她怎么会在这里,跟他耗费这般唇舌。
在她一连串的质问下,万鸿张口结舌。
他终于明白过来,这马屁是拍到了马腿上。
“下官想错了,求殿下饶过下官这一遭!”
万鸿两股战战,控制不住的要往下跪去,却又顾忌着秦瑶光之前的话,弯着膝盖支撑着身体。
“殿下,殿下……”
他哀求道:“都是下官的错,下官认打认罚,殿下开恩啊殿下!”
万鸿彻底慌了手脚,不知道到底应该怎样做,才能让长公主满意。
他是荫生出仕,当了这么多年官,好不容易才爬到五品的位置上,要是因为长公主一句话打回原形,岂不冤枉?
要知道,在大景朝的官员考核机制里,私德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见秦瑶光始终不为所动,他突然福至心灵:“下官,下官都听殿下的!长公主让下官怎么做,下官就怎么做!”
听他这么说,秦瑶光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万寺丞,本宫并非要你休妻。”
万鸿洗耳恭听,大气也不敢出。
“让你夫人带上礼物去鸿胪寺,当众给苏译官赔礼道歉。”
秦瑶光语气严肃:“此后,和苏译官建立通家之好,常来常往,万不可在言语态度间有所轻慢。”
只是这样吗?
万鸿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顿时放松下来。
对他来说,这太容易了!
“好好好好,请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做到。”
秦瑶光眯起眼睛,缓缓道:“若有半点让苏译官不快之处,无论是谁,本宫都唯你是问。”
“啊?”
万鸿一整个愣住,战战兢兢问:“那……那要是旁的不相干的人,惹恼了苏译官,也算在下官头上?”
秦瑶光睨了他一眼:“不然呢?”
“啊……是是,下官遵命。”
他心头暗暗发苦。
早知道,在鸿胪寺见到苏迪雅时,他就不冲上去了。
想着她如今背靠长公主府这棵大树好乘凉,仗着曾经有一段露水情缘,就靠上去。
谁知道,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想到家里的夫人,他只好晚上回去好好哄着了。
不管怎样,今日长公主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已经很给他面子,他不能不领这个情。
擦了一把冷汗,他就想恭送长公主离开。
不料,秦瑶光安坐如山,问:“账册呢?”
“账……账册?”
一时间,万鸿没反应过来。
所谓核对雪灾时赈灾的米粮,难道不只是借口?
既然长公主要看,那就看吧!
他一个激灵,一迭声应了:“是,下官这就去取。”
雹灾雪灾之时,不只是长公主府,京城里还有不少大户人家出力。
太府寺掌天下仓储,所有赈灾的粮食,都由他们统一登记造册,再由受灾各府就近支取,按统计上来的受灾百姓人数发放。
受灾时有余力救灾的人家,家家非富即贵。
太府寺一个都得罪不起,都单独造册,便于事后核算。
秦瑶光沉声道:“慢着。本宫要看的是全部救灾账册。”
“全……全部?”
万鸿舌头打结,吃惊地看着她。
“是。”
秦瑶光淡淡道:“怎么,不可以吗?”
在知道万鸿身份后,她就想好了一石二鸟之计。
不只是替苏迪雅撑腰,还要借此事,在太府寺内安下一枚钉子。
如此一来,内有宁国公府的何氏、外有万鸿,她就不信,挖不出崔永唯的猫腻。
按道理,当然是不可以的。
长公主身份再高,在朝中却并无官职实权。
再说了,就算她有,也管不到太府寺。
只是眼下,并没有别的路给万鸿走,可不可以,他都只能可以。
他躬着身体,诚惶诚恐道:“是殿下要看,当然可以。然而不能拿走,只能在下官这里看。”
万鸿不明白长公主忽然要看赈灾账册的意思,不过,他寻思着,长公主没接触过这些庶务,就在这里看,也看不了多少。
“可。”
秦瑶光微微颔首,扬声对青柏道:“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