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元博迟疑的样子,红衣人笑了笑,倒也不急着要他表态,浅淡道: “金面首座无需现在给出答案,可回去深思熟虑。但也莫要犹豫太久,本座仍会在此间逗留一日。拔营之时,静待你的回音。” 说完,便转身离开。 元博望着他的背影,眼底微带寒色。 不得不说的是,红衣人有这样的打算,从某层面上拿捏住了元博的心理。 他知道元博能追来,必然是有想保住公主安全的意思。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保护欲”,令元博处于被动的状态。 公主留在禁军营中,本身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元博带走公主,只能用强行的方式。 不过,禁军一定会阻拦。 不论元博是自己一个人劫营,还是兴白羽卫猛攻,与禁军对立的结果就只有一个。 胜败,都必须背上一个叛逆的罪名。 毕竟他的职责是护送公主,而不是抢夺、僭越。 届时,纵然抢到了公主,大燕朝境内恐怕也再无他们的安身之所。 在这样的被动的局面下,元博既想保住公主,又不愿背上叛逆的罪名,那就只能随着红衣人的方法去办。 带着公主进入云州,红衣人负责在大婚席上,伺机行刺阿史那。 而元博同样以使节的身份入城,不论红衣人是否得手,他全力护佑公主撤离。 既保住了公主,又可将罪责全部推到突厥人身上。 这俨然是目前逆境中,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从根本的层面上去讲,刺杀阿史那只是红衣人和太子为挽回颓势的“诛心”之法,本不应牵涉公主与元博。 他们既利用公主接近阿史那,又迫使元博不得不参与其中,便形同于一种变相的绑架。 放在谁的身上,都难免有些不忿。 元博随后离开了禁军营。 营外守候的韩商接回他之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元博阻止道:“无需多言!公主确在此处,先回去再说。” 韩商便只能收口,点头。 几里之外,临时的营帐中。 元博坐在主位上,一身阴沉之色。 帐中,除了韩商和队伍的几个主要统兵校尉之外,便再无旁人。 思虑了片刻后,元博说道:“诸位,实不相瞒。此时我们已然骑虎难下,即便发布公主在幽州暂时休养的消息,能拦住红衣人一时,也断然不能挡他一世。他若执意留下公主,我们几乎无计可施。强行攻营,只会得不偿失,也会令我们成为众矢之的。” “如今看来,我们只能策应红衣人的行动。务求必杀阿史那,并安全带出公主。” 说完,紧接着,将红衣人的想法与公主如何失踪、又莫名回到禁军营的始末讲了一遍。 众人听后,一阵面面相觑。 韩商难以置信道:“这绝无可能!公主若真是意外被人救起,那么大人为何在岸边寻到了可疑的踪迹?且,既是救人,当也就近寻求帮助,大可不必远走数百里之外,再找禁军。红衣人与公主定然是在说谎!大人刚才也说了,事发之时,河道上就只有你们一艘客船,何来另有好心人相救之说?” “红衣人带出来的那几具尸体,定是假的。肯定是红衣人绑架了公主,并杜撰出公主轻生被救的事实。其中难以自圆其说,漏洞何其之大。” 元博摆了摆手:“既是漏洞极大,骗不了人,那红衣人又何必如此杜撰?干脆直接承认,岂非更好?与其说他胡乱编排,本座倒愿意相信,公主真的并非他所劫。但现在并非纠结于此的时候,关键在那几具来历不明的尸体身上。韩商,你去将塔鲁带来。” 韩商应是,随后亲自走出大帐去找塔鲁。 崔三与许君卿留守幽州,塔鲁身份特殊,若是被朝廷之人得知,必会节外生枝。 虽然将这厮扮成了铁面官,但毕竟是假的,稍微缜密之人便可看出猫腻。 故此,离开之时,元博留了个心眼,倒也把他带上。 没多久,韩商便带着塔鲁走了进来。 元博将之招来身边,二话不说,便伸手将他的脸扭过一边,目光落在他左边脖颈的一块“纹身”上,继而略有沉思。 塔鲁不解,有些抗拒地说道:“你这是干嘛?” 元博这才轻笑道:“你身上这个纹身怎么来的?” 闻言,塔鲁像是震惊了一下,脸色微变,说话有些吞吐,道:“这...你问来作甚?只不过是...是...少时顽劣,我请你们燕人匠师随意纹上去的...” 元博再次一笑,表面上“哦”了一声,转身提笔在案上画了一个纹身图案交给塔鲁,并说道:“是吗?那你这个纹身若完全刻好,是不是大致成这个样子。” 塔鲁只是一看,还没接过,便已面色煞白,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个纹身图案在突厥...司空见惯...有何稀奇?” “你撒谎!那为何与你一同被抓的那两个突厥侍卫身上没有?你还不从实说来?” 元博沉声说着,颇具威胁的语气。 同时,听元博如此一说,韩商与一众校尉也都不善地望向塔鲁。 塔鲁被这么多人如针尖般的眼神看着,顿时起了一身冷汗,不由退后了几步。 “大帅的话,你没听见吗?是不是想吃点苦头?” 韩商冷哼着,更是直接一把揪住了塔鲁的衣领,状若要打。 塔鲁冷汗不已,赶忙道:“等等...我说...” 他咽了咽口水,顿了顿后,才稳住心绪,接道:“其实,这是一个汉奴的标记...” 汉奴的标记? 元博与韩商颇感意外,对视一眼,但并未打断塔鲁。 “突厥与大燕的争斗由来已久,最远甚至可以追溯到你们太祖皇帝建国之前。两百多年来,两方爆发了无数次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