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可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查?” 倪素问道。 “他会的。” 徐鹤雪的睫毛在眼睑底下投了一片浅淡的影。 杜三财当年究竟因何而逃脱贻误军机的罪责,他又究竟为何十五年如一日的给这些不具名的人送钱,只要蒋先明肯查,便一定能发现其中端倪。 “那我们不如现在就去。” 倪素忽的站起身。 徐鹤雪抬眸,对上她的目光。 此时月黑风高,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好时候,倪素裹了一件披风,抱着徐鹤雪的腰,头一回这样直观地去看云京城的夜。 他即便不用身为鬼魅的术法,也能以绝好的 轻功躲开外面的夤夜司亲从官,带着她悄无声息地踩踏瓦檐,缀夜而出。 夜风吹着他柔软的发丝轻拂倪素的脸颊,他的怀抱冷得像块冰,倪素仰头望着他的下颌,一点也不敢看檐下。 蒋府有一棵高大的槐树,枝繁叶茂,他们栖身檐瓦之上,便被浓荫遮去了大半身形。 蒋先明在书房里坐了许久,内知进门奉了几回茶,又小心翼翼地劝道:“大人,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奏疏还没写好,如何能休息?”蒋先明用簪子挠了挠发痒的后脑勺,长叹了一口气。 “大人您平日里哪回不是挥笔即成?怎么这回犯了难?” 内知心中怪异。 “不是犯难,是朝中得了吴太师好处的人多,官家让他们议论定罪,他们便往轻了定,这如何使得?我得好好写这奏疏,以免官家被他们三言两语蒙蔽了去。” 蒋先明想起今日朝上的种种,脸色有些发沉。 后腰有些难受,他喝了口茶,索性起身,打算先去外头透口气。 书房的门一开,在檐上的倪素便看见了,她拉了拉徐鹤雪的衣袖,小声道:“他出来了。” 书房里出来两个人,一个微躬着身子,一个站得笔直,正在檐廊底下活动腰身,倪素一看便猜到谁才是蒋御史。 “你看不清,我来。” 倪素说着便将徐鹤雪手中的账册抽出,看准了蒋御史在檐廊里没动,她便奋力将账册抛出。 徐鹤雪手中提着灯,但灯火微弱并不能令他看清底下的情况,他只听见身边的姑娘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他便问:“怎么了?” “……我打到蒋御史脑袋了。” 倪素讪讪的。 “谁啊!来人!快来人!” 果然,底下有个老头的声音咋咋呼呼,倪素一看,是那躬着身的内知,她猫着腰,看见蒋御史俯身捡起了账册,她便催促徐鹤雪:“快我们走!” 底下的护院并不能看见徐鹤雪提在手中的灯笼的光,更不知道檐瓦上藏着人,徐鹤雪揽住倪素的腰,借着树干一跃,飞身而起。 两人轻飘飘地落在后巷里,徐鹤雪听见倪素打了一个喷嚏,便将身上的氅衣取下,披在她身上。 厚重的氅衣是烧过的寒衣,并不能令她感觉到有多温暖,但倪素还是拢紧了它,看见袖口的“子凌”二字,她抬头,不经意目光相触。 两人几乎是同时移开目光。 徐鹤雪周身散 着浅淡的莹尘,更衬他的身形如梦似幻,好似这夜里的风若再吹得狠些,他的身影便能如雾一般淡去。 可是倪素看着,忽然就想让他再真实一点,至少不要那么幽幽淡淡,好像随时都要不见一般。 出了窄巷,倪素往四周望了望,那么多场秋雨一下,天似乎就变得冷了,食摊上的热气儿更明显许多,她嗅闻到很香甜的味道。 徐鹤雪看她快步朝前,他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看她在一个食摊前停下来,那油锅里炸的是色泽金黄的糍粑。 她与食摊的摊主说着话,徐鹤雪便在一旁看她。 她说了什么,他也没有注意听,他只是觉得,这个摊子上的青纱灯笼将她的眼睛与眉毛都照得很好看。 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无声的打量似乎也是一种冒犯。 徐鹤雪匆忙错开眼,却听身边的姑娘忽然道:“我可以买您一只灯笼吗?” “成啊。” 摊主看她一个人也没提个灯笼,便笑眯眯地点头。 倪素拿着一包炸糍粑,提着那只藤编青纱灯笼走到无人的巷子里,才蹲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只火折子。 “自从遇见你,我身上就常带着这个。” 倪素说着,将油纸包好的糍粑递给他,“你先帮我拿一下。” 徐鹤雪接来,才出锅的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