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肩而行,身影时浓时淡。 “那你是何时开始习武的?” 倪素昨夜亲眼见过他的招式,也是那时,她才真正意识到,他看似文弱清癯的身骨之下,原也藏有与之截然不同的锋芒。 “幼 年时握笔,便也要握剑,” 徐鹤雪仰头,望了一眼她遮盖到他头上的伞檐,“家中训诫便是如此。” 后来他随母亲与兄长远赴云京,家中的规矩没有人再记得那样清楚,但他在修文习武这两件事上,也算得上从未荒废。 说着话,两人眼看便要出街口,雨里忽然一道身影直直地撞过来,徐鹤雪反应极快,立即握住倪素的手腕,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衣袖上带起的雨珠滴答打在倪素手中的油纸包上,他沾着污泥的手扑了个空,踉跄着摔倒在地。 雨地里的青年约莫二十来岁,他衣衫褴褛,肤色惨白,瘦得皮包骨一般,乍见他那样一双眼,倪素不禁被吓了一跳。 寻常人的瞳孔,绝没有此人的大。 裹缠的布巾松懈了些,露出来他没有头发的脑袋,竟连眉毛也没有。 也不知为何,倪素总觉得他的目光,似乎有片刻停留在她的身边。 倪素从油纸包里取出来两个包子,试探着递给他。 那青年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抓来她的包子,从雨地里起来,转身就跑。 “他看起来,像是生了什么重病。” 倪素看着那人的背影。 “不是生病。” 徐鹤雪道。 “你怎么知道?”倪素闻声,转过脸来。 清晨的烟雨淹没了那青年的身形,徐鹤雪迎向她的视线,“他看见我了。” “那他……也是鬼魅?” 倪素愕然。 可既是鬼魅,应该不会需要这些食物来充饥才是啊。 徐鹤雪摇头,“他不生毛发,双瞳异于常人,不是鬼魅,而是——鬼胎。” 倪素差点没拿稳包子。 那不就是,人与鬼魅所生的骨肉? 雨势缓和许多,青年穿街过巷,手中紧捏着两个包子,跑到一处屋檐底下,蹲在一堆杂物后头,才慢吞吞地啃起包子。 他一双眼睛紧盯着对面的油布棚子。 馄饨的香味勾缠着他的鼻息,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三两口将冷掉的包子吃光,只听马车辘辘声近,他漆黑的瞳仁微动,只见那马车在馄饨摊前停稳,马车中最先出来一位老者,看起来是一位内知。 他先撑了伞下车,又伸手去扶车中那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者:“大人,您小心些。” 青年隔着雨幕,看那内知将老者扶下马车,他看着那老者,挠了挠 头 半晌 他才又去认真打量那辆马车。 马车檐上挂的一盏灯笼上 赫然是一个“张”字。 “今儿雨大 您还要入宫去 宫中不是有饭食么?您何必来这儿。”内知絮絮叨叨。 “这么些年 我对云京无甚眷恋 唯有这儿的馄饨不一样 ”张敬被扶着到了油布棚最里头去坐着 他打量着四周 “这摊子十几年了 还在 也是真不容易。” “奴才去给您要一碗。” 内知说着 便去找摊主。 “再要一些酱菜。” 张敬咳嗽两声 又嘱咐。 那摊主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手脚很麻利 很快便煮好一碗馄饨 内知将馄饨和酱菜端来张敬面前 又递给他汤匙:“奴才问过了 他是原来那摊主的儿子 您尝尝看 味道应该是差不离的。” 张敬接来汤匙 只喝了一口汤 神情便松快许多 点点头:“果然是一样的。” “贺学士应该再有一会儿便到了 有他与您一道儿走 也稳当些。” 内知望了一眼油布棚外头 对张敬道。 张敬吃着馄饨就酱菜 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