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处处掣肘,唯恐牵涉出什么来头大的人,而蒋御史如今正是官家跟前的红人,他三言两语将此事与陛下再推新政的旨意一挂钩,事关天威,官家不就上心了么?” 孟云献倒也坦然,“我这个时候安静点,不给蒋御史添乱,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吗?谏院的老匹夫们今儿也难得劲儿都往这处使,可见我回来奏禀实施的‘加禄’这一项,很合他们的意。” “可我听说,那冬试举子倪青岚的妹妹言行荒诞。”今儿朝堂上,张敬便听光宁府的知府提及那女子所谓“冤者托梦”的言行。 更奇的是,即便入了光宁府司录司中受刑,她也仍不肯改其言辞。 “言行荒诞?” 孟云献笑了一声,却问:“有多荒诞?比崇之你昨儿晚上见 过的那场雨雪如何?” 整个云京城中都在下一样的雨,然而那场雪,却只在城南有过影踪。 雪下了多久,张敬便在廊庑里与贺童坐了多久。 他双膝积存的寒气至今还未散。 “你敢不敢告诉我,你昨夜看雪时,心中在想些什么?” 孟云献忽然低声。 “孟琢!” 张敬倏尔抬眸,狠瞪。 “我其实,很想知道他……” “你知道的还不够清楚吗!”张敬打断他,虽怒不可遏却也竭力压低声音,“你若还不清楚,你不妨去问蒋先明!你去问问他,十五年前的今日,他是如何一刀刀剐了那逆臣的!” 轰然。 孟云献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今日,原来便是曾经的靖安军统领,玉节将军徐鹤雪的受刑之期。 堂中冷清无人,只余孟云献与张敬两个。 “孟琢,莫忘了你是回来主理新政的。” 张敬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口,没有回头,只冷冷道。 他们之间,本不该再提一个不可提之人。 孟云献在堂中呆立许久,揉了揉发酸的眼皮,掸了几下衣袍,背着手走出去。 御史中丞蒋先明一上奏,官家今晨在朝堂上立即给了夤夜司相应职权,下旨令入内侍省押班,夤夜司使韩清彻查冬试案。 城中雨雾未散,夤夜司的亲从官几乎倾巢而出,将贡院翻了个遍,同时又将冬试涉及的一干官员全数押解至夤夜司中讯问。 夤夜司使尊韩清在牢狱中讯问过几番,带铁刺的鞭子都抽断了一根,他浑身都是血腥气,熏得太阳穴生疼,出来接了周挺递的茶,坐在椅子上打量那个战战兢兢的衍州举子何仲平。 “看清楚了么?这些名字里,可有你熟悉的,或是倪青岚熟悉的?” 韩清抿了一口茶,干涩的喉咙好受许多。 “具,具已勾出。” 何仲平双手将那份名单奉上,“我记得,我与倪兄识得的就那么两个,且并不相熟,我都用墨勾了出来。” 他结结巴巴的,又补了一句:“但也有,有可能,倪兄还有其他认识的人,是我不知道的。” 周挺接来,递给使尊韩清。 韩清将其搁在案上扫视了一番,对周挺道:“将家世好,本有恩荫的名字勾出来。” 周挺这些日已将冬试各路举子的家世,名字记得烂熟,他不假思索,提笔便在 其中勾出来一些名字。 这份名单所记,都是与倪青岚一同丢失了试卷的举子。 共有二十余人。 韩清略数了一番,周挺勾出来的人中,竟有九人。 “看来,还故意挑了些学问不好的世家子的卷子一块儿丢,凭此混淆视听。”韩清冷笑。 此番冬试不与以往科举应试相同。 官家为表再迎二位相公回京推行新政之决心,先行下敕令恢复了一项废止十四年的新法,削减以荫补入官的名额,若有蒙恩荫入仕者,首要需是举子,再抽签入各部寻个职事,以测其才干。 “使尊,凶手是否有可能是在各部中任事却不得试官认可之人?”周挺在旁说道。 有恩荫的官家子弟到了各部任事,都由其部官阶最高者考核,试探,再送至御史台查验,抽签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试官与其人家中或因私交而徇私的可能。 “勾出来。”韩清轻抬下颌。 周挺没落笔,只道:“使尊,还是这九人。” “这些世家子果然是一个也不中用。”韩清端着茶碗,视线在那九人之间来回扫了几遍,其中没有一人与何仲平勾出来的名字重合。 韩清将那名单拿起来,挑起眼帘看向那何仲平:“你再看清楚了这九个人的名字,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