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当然是，你大伯和三叔也是，母子间总是有些像的，民间不是有说法吗，父子母子总有特别的缘分，想来就是说这个了。”

小齐观鱼听着祖母慢慢讲着，倒有种真听故事的感觉了，也许是年纪大了，老太太讲话其实比较慢，但吐字依旧清晰，老太太瞟一眼，小齐观鱼半阖着眼，昏昏欲睡，许是今儿在外头跑累了，这会睡得快，她没带停，继续讲，小齐观鱼很快睡着了。

看着睡得还挺香。

齐氏刚从田间回来，衣裳还是泥，撞见老太太搂着孙子还小声讲着话，低声说：“娘，我去洗洗抱小二回去睡。”

老太太嗯一声，瞅了齐氏一眼：“脸上还有泥点子，擦擦，小石在你后头吧，你们先歇歇，小二不沉，我抱会没事，早些年几个小二我一手就能提起来还不费劲，你也不用担心累着我，一个小二才哪到哪。”

她又瞅了眼齐氏干巴巴的嘴唇皮：“倒是你，嗓子都要冒烟了，这也干，多喝点水。”

齐氏神色和缓，抿了抿嘴唇，干到割嘴了，“娘，我还不累。”

老太太只笑：“别忽悠我了，我又不是没干过。”

齐爹跟着后面进来了，他那张脸又黑了一点，头发上也干干的，额头上也是泥点子，老太太更不想看他，年纪上来了，看惯了干净一点的，这齐小石这模样，老太太是不爱看了。

刚一见面，一句话没说，还被亲娘嫌弃的齐爹：“……”

小二不也是在外头玩了一天，娘怎么不嫌，怎么就嫌他？

老太太不想讲话，那能一样吗，小二又不玩得一身脏兮兮的，玩归玩，小二他干净，亲祖母当然不嫌。

老太太轻声啧，齐爹更是无声中了一箭，只能用沉默掩饰悲伤默默去清理自己了。

目睹一切的齐氏：“……”不好意思，她其实有点想笑。

只是她害怕笑出来，相公脸面上更不好看了。

老太太相当善解人意：“其实没关系，左右是你们两口子的事，齐小石不大可能就这样生你气。”

生气是不可能生气的，齐小石顶多委屈点，更可能就是无奈，兴许还会高兴，又逗乐娘子了。

他齐小石不就是当初看上芸娘才去提的亲嘛，当她不知道吗，说什么二狗村的姑娘挺好，这话听听就得了，那不还是喜欢上芸娘了？

跟他爹一个样。

他爹比他都坦诚，那可是直接就问她，有没有看上他的人。

偏偏齐小石还没有直接说，就是她直接问哪家的，齐小石还扭扭捏捏，半天才讲出来，不然他这娘子早跑了。

老太太眼里心里门清：“他八成还高兴。”

齐氏：“那也不能。”

老太太打量一眼，哟了一声：“舍不得？”

齐氏给闹了个大红脸，老太太乐了：“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了，去去别在老婆子面前，去齐小石那。”

老太太摆摆手直接“赶人”，她老婆子可不惹人嫌。

齐氏更不好意思了。

老太太念着：“……都几年了也没习惯？芸娘脸皮还是不行那，二狗村怎么养出芸娘这性子的？按理说不该，那可是一个赛一个脸皮厚的地儿。”

她要是齐小石，就很乐意天天逗“娘子”，可惜哩，她不是哦，也不能娶娘子，真是遗憾。

老太太悠悠叹一口气，她怎么就不能娶娘子呢，年轻那会她可是村里最厉害的，后头好多小娘子追着跑呢。

结果她娘就告诉她，她不能娶娘子，只能嫁相公，她还扼腕了好一阵，最后接受了现实，好吧好吧，不能娶就不能娶吧，左右她也找到了她的“小娘子”。

刚出屋的祖父，对上了老妻沉思的双眼：“……”

两人对视间，他停了一下下，他决定先回屋里了。

老太太轻轻叹：“……太熟了就是不好，阿河都知道我想吹口哨了。”

“怎么几十年过去了，他还这么像“小娘子”，哎呀，活着真有趣。”

老太太笑眯眯的，“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了。”

到底夫妻一场，几十年都过了，熟得很，她在想什么阿河知道，同样的，他在想什么，她也知道，他这是又觉得她想调戏他了，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屋里。

哎呀，这也没办法嘛，她不能娶小娘子，那就只能找个“小娘子”啦。

这不是很圆满嘛。

反正她是这么觉得的。

他觉不觉得不重要。

是他说的，要做她一辈子“小娘子”的嘛，几十年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