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悠悠望一眼天,哦,几十年了,过得真快。
小二还想长大,可是长大后就过得更快了,岁月更不饶人了,那时他还想长大吗?
她这个孙子,和大孙子还不太一样,从小很有自己想法,大孙子也有想法,只是不爱说出来,小孙子也不爱,但到底不一样。
小孙子想得多,也抛得快,大孙子想得多,抛不下,他总是一直想,像是有一股劲推着,这点上,他和小孙子很不一样。
小孙子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没有什么忧愁烦心事,每天拽着他哥玩玩闹闹,这样也挺好。
想得多不一定是好事,大孙子可还是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就该快快乐乐的,想那么多干什么,这个家还有大人在,还有他爹娘在。
有小孙子拉着,她比较放心,这样挺好。
老太太轻轻侧了一下手,小齐观鱼往里一滚,老太太手腕往里扶,小齐观鱼静静呼吸着,还睡得好好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困得快,睡得也快,小孙子睡熟了就别想叫醒他,外面发生了什么都浑然不知。
心很大。
这样也很好,心里装了太多东西,活得也就累了。
另一边齐爹舀着水,一点一点洗着脸,照着波涛滚滚的水面打理着自己,最后一抹脸,干净了。
齐氏蘸水擦着脸,一边抹,一边对着看,左看右看,确定都干净了,才放下小水瓢,夫妻俩在院子中间一对视,齐氏又想起了娘打趣的那番话,微微咳了一下,这几年了,她还是不大习惯。
二狗村里人多是惯爱叉腰大喊的娘子,也有温温和和脾气好的娘子,只是实在少,脾气好的娘子还可能有一把力气,总不是柔柔弱弱的。
嫁来井水村以前,她早早打听过了这边人,倒和二狗村大差不差,只是脾气好一些,她还专门问了齐家娘子,有人讲见了就晓得了,她还想是怎样一个人,这般与众不同。
没想过,竟是很爱打趣她。
常常让齐氏闹了个脸红。
这实在是……
偏偏娘还和她见过那些做婆婆的很不一样,常人那些偏向于儿子的婆婆,她见过,那些婆婆也不是为难媳妇,只是更多是劝。
娘不是这样,有理就是有理,没理就是没理,从来不插手儿子和媳妇中间的事,更多是不爱管这些,除非是真出了事,那是要管上一管。
平时就偶尔打趣一下他们夫妻俩,颇有种乐趣。
相公还说,娘在他幼年也是这样,常常打趣他们兄弟三个。
是以,齐氏除了哭笑不得、不好意思,也没别的想法。
齐氏初时也忐忑过,后来安心了,和相公好好生活,她和娘处了这些年,也看明白了。
总是把日子过得好点更好。
能和相公感情好,她为什么不喜欢,夫妻间就是要和和美美、相互扶持。
齐爹听她咳了一声,关心起来了:“这是不舒服?”
齐氏:“没。”
齐爹很严肃:“不舒服要说。”
齐氏心里暖,连连说:“没有没有。”
打一抬眼,就见他端详了一会,她问怎么了,他说:“你说没有不算,得我看了才算,要是你瞒着可就不好了。”
齐爹满眼写着关心,齐氏低眉朝他笑着:“还说听我话呢。”
不料他讲:“那不一样,总是要认真看过才算,身子的事可不小。”
齐氏笑了:“好吧,你有理。”
齐爹严肃纠正:“这可不是我有没有理的事,你的事总归不是小事。”
齐氏反倒觉得他可爱:“好了,你看出我好不好了?”
他还颇为认真:“脸色都挺好,不像是病了,你要是病了瞒着我,我可不会高兴,你要是病了,我总是会挂心的,我娶了你,不能是让你委屈。”
齐氏:“嗯。”
齐爹现在也确认完了,自己也整干净了,就不想呆院里了:“我去抱小二,你先去喝点水,回来那会你嘴都干了。”
齐氏:“好。”
齐爹就去了,齐氏走向了厨房,灶台上放着一壶水,是今早烧好的。
原本家里不烧水,齐小二坚决不喝打上来的。
那时齐小二也就一点大,渴了要喝水,见他们舀了直接喝,非常震惊,她至今没忘,齐氏乐了,怎么喝个水小二是这副神情?
小齐观鱼几个月大还不太能说话,只能个把字个把字蹦出来,说的是“虫虫”“水水”“火火”。
起初齐氏还不能理解,小齐观鱼重复了好几遍,一家人都没弄明白,最后是小齐子玉说:“放灶台煮。”
原来是这个意思。可是,为什么要煮?
小齐子玉又说:“弟弟说里面有虫,要煮才没有。”
这事算不上麻烦,只是每天都煮一遍,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
齐氏倒了一小碗水慢慢喝完,才好些。
齐爹抱着小齐观鱼回了屋,把他放床上盖好,小齐子玉还不困,正在劈柴。
手起刀落,劈得稳稳当当,柴一分为二。
从两岁起他就能举起柴刀麻溜劈柴,齐爹给吓得,魂都差点没了,才多大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