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瘦的吏员百无聊赖地说道。
在他对面是个身材肥胖的吏员,撇了撇嘴,道:“你咋知道?你又没进知府大人的府邸赴宴。”
干瘦的吏员轻哼一声,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我咋知道?我兄弟就在那知府大人的府邸里面当差,他跟我说的呗,我兄弟说知府大人、巡河御史、漕运总督他们把酒言欢,直到深夜,你说咱啥时候能坐到那位置上?”
肥胖的吏员有些惊讶,问道:“不对呀,这时节巡河御史和漕运总督这些大人,不是应该在巡视河道,加固堤坝么?他们没离开开封?”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干瘦的吏员白了他一眼,道:“那巡视河道,加固堤坝什么时候不能干?知府大人的寿宴,一年可只有一次,不比什么巡视河道重要多了?”
肥胖吏员挠了挠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今年下雨比往年要早上那么一点,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干瘦的吏员嗤笑一声:“能有什么问题?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反正落不到你我两个守城门的苦哈哈身上……”
轰隆!
干瘦吏员的话音未落,忽听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吓得俩人一哆嗦。
“我的妈呀!”肥胖吏员抱着脑袋,喊道:“老天爷发怒了,我就让你平时谨言慎行,你不听!”
干瘦的吏员快步走到箭垛子边上往远处望去,然后侧耳倾听,夜色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直奔开封城而来,他的脸色忽然大变,一把拉住同伴就往城下跑。
“不好了!黄河决堤了!快去通知城里的人!”
这二人慌忙跑下了城头,然后敲响了铜锣,尖锐的声音传遍了城头城下。
“黄河决堤!黄河决堤了!”
在开封城外,一股洪流正汹涌地扑向城池,无数冰块夹杂着泥浆,将沿途的一切淹没。
村落、城镇,哪怕是开封城的城墙,都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变得脆弱无比。
一场灾难,降临了。
……
五日后,应天城。
新年的喜气还未彻底散去,一封来自开封的奏疏,打破了应天城的安宁。
开封黄河堤坝决堤二十五丈,开封城墙被洪水冲毁将近三百丈!
单从这两条信息来看,就能感受到本次黄河决堤情况何等严重,然而更严重的还在后面!
受黄河决堤影响,受灾百姓多达一万七千余户,淹没的田地多达八千六百多顷!
整个应天城上下都对此议论纷纷,要知道今年刚开年没有多久,黄河上游那边也并没有下暴雨之类的,怎么就出了洪灾呢?
一时间,各种说法层出不穷。
有人说是今年的黄河河水太充沛,导致黄河决堤,也有人说这是上天的警示,去年朱元璋下令裁撤了“衍圣公”的封号,并将孔家之人处死。
孔家人那是什么?那是圣人后裔,上天见你朱皇帝害了圣人后裔,才让黄河决堤,降下警示。
总而言之,应天城内人心浮动,说什么的都有。
皇宫,奉天殿内,此时,这一个个高官都眉头紧锁着,黄河决堤这事可不小,光是那一万七千户受灾的百姓的安置,以及淹没了八千六百多顷土地的损失,就够朝廷头疼的了。
这事一旦处理不好,再加上一些有心之人的引导,很可能再次出现“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事呀!
“黄河开封段日前决堤,河水冲击田地、民宅,毁了开封城墙、阻塞漕运河道,损失惨重,开封的知府、巡河御史,还有漕运总督等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今年才开年多久?这也还没到雨季,他们倒好,让开封的河堤直接决口,身为当地主官,却不能保护百姓周全,咱看他们的主官也不用做了,提头来见。”朱元璋气得大发雷霆。
顿时百官禁声,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触朱元璋的霉头,最后还是白发苍苍的老大人宋濂走了出来,说道:“陛下息怒,现在当务之急是挑选一位合格的大臣,到开封去赈灾,安抚百姓才是,至于当地的官员,等事态平息后再追究责任,也不迟。”
宋濂虽然之前因为孔家之事,与杨帆不对付,更因此被他气得差点驾鹤西游,但他为人还是非常正派,在得知河南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他也顾不得身体还没好,执意要来上朝。
有宋濂开口,胡惟庸亦出口发言道:“陛下,宋大人所言极是,洪水之后百废待兴,朝廷的赈灾必须快,否则那一万七千多户百姓吃不饱肚子,要生大乱子。”
胡惟庸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他准备推荐自己的一位心腹大臣前往赈灾,一来,为他镀镀金,增添一笔履历,二来,赈灾的时候油水足,能从中谋取些利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宋濂和胡惟庸的话让朱元璋也明白,事有轻重缓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前往开封赈灾,随即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两人的意见。
见状,胡惟庸心中一喜,正要开口举荐,却听朱元璋突然说道:“此次赈灾就由太子领头,携户部侍郎楼覃、督察御史、刑部、大理寺官员同行,前往开封!”
“儿臣,遵旨!”朱标的神情一正,旋即走出来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