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晃荡的声音吗?”
埃斐瞥了一眼地上的酒瓶:“恐怕酒桶会更贴切一些。”
“对,我就是那个意思。”他打了个嗝, 并因此笑了起来,“哈哈,只有你永远能领悟到我的幽默点。”
埃斐并不是很认同这种说法,不过这个问题已经持续几十年了,她也已经习惯了友人对于“幽默”一词奇怪的理解……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这不是一个适合像以前那样诙谐地彼此打趣的场合。
她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羊皮卷轴——大卫过去从不会把政务带回寝宫,按照他的说法,他死也不会在自己睡女人的地方工作:“时间有限,直接开始正题吧。”
“好吧,既然你这么要求的话。”大卫撇了撇嘴,仿佛在为她的不捧场而满腹埋怨,“说吧。”
她顿了一下:“……什么?”
“你不是说要开始正题吗?”大卫说,“那你可以开始说了。”
“你主动召见了我。”埃斐眉头紧蹙,“结果现在我来了,你却没什么要说的?”
“是你先让侍卫转告我,说是你有账要和我算。”大卫抓了抓头发,“说实话,埃斐,反正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当然,前提是你没打算用鞭子把我也勒死,如果你真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没辙,所以……管他呢,尽管骂我好了,然后这样我也可以尽情地骂你。”
“……这就是你想了一下午得出的决策?”
“还不止。”大卫说,“然后我们会开始斗殴,你用鞭子,我用……呃,我的竖琴?然后我们不小心打翻了烛台,火星飞溅点燃了地上的酒瓶,继而引发了大火,整座宫殿被付之一炬,我们都被烧死了,于是拔示巴①就这样开开心心地看着她的儿子在雅威的扶持下登基为王——噢,可能她也要像我们这样和亚希暖②、亚比该③厮t打一番,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她是最后的大赢家——太棒了,以色列万岁!你觉得这个结局怎么样?”
“烂透了,比你本人的存在还要令人发指。”
“哈哈,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我也喜欢你的幽默感。”他的语气似是意有所指,“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结局,不要轻易用你的鞭子,埃斐。”
从对方的表现来看,真的很难想象他在和一个杀死了自己长子的凶手讲话……她在心里叹息一声,甚至不知道该为两人的友情超越了弑子之仇而高兴,还是该为对方淡薄的亲情观念而哀愁。
漫长的沉默过后,埃斐才轻声道:“虽然我很不喜欢说一些类似'我早说过'的话——但在很久以前,我就提醒过你,暗嫩的性格会招致祸患。”
“是啊,大概有那么一、二……三百次吧。”大卫掰算着手指,但她知道他没有真的在算,只是装装样子,“'你不能放任暗嫩和押沙龙这样争锋相对下去了,到底什么时候你才打算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不错,每日一次,今天没听到你这么唠叨我,我顿时乏味地连晚餐都咽不下去了,亲爱的埃斐。”
“认真一点,大卫!”他嬉皮笑脸的反应终于有那么点激怒她了,“暗嫩强/奸了塔玛,为了报复押沙龙在希伯伦夺走了他的功绩。”至少暗嫩自己这么认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肯把雅威早已选中所罗门的事公布于众!你宠爱押沙龙,给了他虚假的希望,也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他和塔玛的生母早逝,基述王又远在千里之外,无法照拂他们兄妹,你既不打算给他王位,又把他暴露在危险之下,这就是你对自己'最爱的儿子'的方式吗?”
大卫并不看她,只是盯着桌案上跳动的蜡烛。或许是因为酒精,又或许是因为蜡烛散发的热意,使他的脸烧烫发红,可他的眼神非常平静,她看着那抹火光在那双翠眼里跳动。
良久过去,大卫才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
“如果你不想,就去做些什么阻止它发生。”她冷酷地回答,“而不是在这里买醉,对着一支蜡烛哀怅流泪。”
“说实话,我现在心里既不愤怒,也不悲伤——尽管骂我冷血好了,埃斐,但事实是,我不会扯着头发愤怒地吼叫,也不会痛哭流涕地祈求神将孩子还给我——因为我对暗嫩的死根本不在意。”大卫说,“我有十多名妃子,几十个孩子,这个数量现在就已经让我足够头痛了,也许以后还会有更多,但我很少感觉自己像什么人的父亲,除了在押沙龙面前。”
“即使是所罗门?”她满腹怀疑,“他是你钦定的继承人。”
“是神钦定的继承人。”大卫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比起我的孩子,或许他更像是雅威的孩子……但押沙龙不一样,他就像另一个我,只是更年轻,也更美好。埃斐,是你在玛迦④死后将他们兄妹抚养长大,你应该最清楚他是一个多好的孩子,如果由我自己做决定,不会有比他更符合我心意的继承人了。但你也知道,这是一个荒谬的想法,难道扫罗当初就想立我为王吗?以色列从不是我的所有物,它的一切都属于神,包括我自己在内。”
“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该给他虚假的期待。”她的语气终究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