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暗暗懊悔没有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时,突然某一天,有人在每日要闻的广告版块里,看到了一则振奋人心的消息:华彩坊招工!
东家一如既往地慷慨, 给出的工钱最高可至五两。
“你莫不是吹牛吧, 哪个东家这么傻?”提着食盒的妇人不信邪。
她和其他许多人一样, 大字不识一个, 只能偶尔从街头巷尾听些七零八落的消息。
“千真万确!”来人竖着一根食指信誓旦旦道,“绣娘、账房、采购…… 需要数十人,而且有一点你们绝对想不到,他们只招女工。”
这下子, 谁还管是真是假, 华彩坊这三个字在她们心中俨然成了一块儿发家致富的圣地。然而等他们蜂拥而至时,却又全部傻眼了。
华彩坊的管事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蓄着短短的山羊胡须, 杵在大门外,掏出一卷通篇密密麻麻满是文字的纸页, 对着众人展开来。
“招女工是真,5两月银呢也是真,来咱们华彩坊呢只有一个条件,通过笔试考核就成。”
满怀希望来此的姑娘妇人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众人心有不甘,可那又如何?她们尚且连那纸页上的字都认不齐全,更遑论通过考核。
听管事说里面有几道算数题,是了,华彩坊招账房,哪能什么人都要?
女人靠做工得五两银钱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梦罢了。
众人灰心丧气地离开,没走两步。忽有朗朗读书声传来,如梵音入耳,令在场的人如梦初醒。
这一刻,她们清楚地意识到,读书并非无用,知识就是金钱。
与此同时,晋南其他四家成衣铺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新衣坊立足晋南五十多年屹立不倒,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成衣铺,近些时日却被一家横空出世的铺子夺走了好些熟客。
东家自是坐不住了,打发了一名得力下属前去打探,奈何下属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对方东家一点皮毛都没扒出来。
“怎么会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新衣坊东家大为不解。这一点实在非同寻常,要么对方做事隐秘不喜为外人所知,要么就是身份尊贵高不可攀。
下属这一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华彩坊衣物用料皆为上乘,连服饰上那独有的朝日瓦姬都是采用的双面刺绣。
新衣坊东家狠狠磨了磨后槽牙,真想找人趁着夜黑风高砸了那家店,可惜对方身份不明,他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难道我新衣坊的服饰就差了么,怎么一个个尽往那破地方跑,宝马香车往门前一挤,倒显得他华彩坊多华贵似的。”
东家大动肝火,气得一掌拍在桌面上。
不料几日过后,就从下属口中听说了华彩坊考核招工的事。
“能通过考核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华彩坊的伙计,华彩坊平日接待的都是贵客,只有这样方能显示出华彩坊的与众不同。”下属一字不落地复述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岂有此理!”东家自是不甘落后,翌日也推出了考核招工的方式。
幕后黑手陆久安对此毫不意外,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然也能使学子们主动去读书,笃学馆的生源经此一事,呈断崖式陡增。
“还是陆司业有办法。”蔡公双心悦诚服,眼巴巴地问起另外一件事,“这都过去两个月余,该是时候开一场辩论赛了吧,祭酒那日也在问我呢。”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笃学馆场地太小了,待会儿我带人去国子监。”
蔡公双兴奋不已:“那辨什么呢?陆司业你来定一个。”
陆久安摸了摸下巴,很快便想好了主题:“第一次辨个简单的吧,咱们循序渐进。”
“就依陆司业所言。”蔡公双精神抖擞地向陆久安辞别,表示要提前回国子监通知监生们做好准备。
这股风不只怎的吹到宫中,不一会儿,永曦帝的御辇就到了国子监,陆久安眉梢一挑:“陛下也来了?”
祭酒抹了一把汗,带着三位司业诚惶诚恐地前去迎接,永曦帝道:“起来吧,不用对外声张,给我寻一个隐秘的地方设个软榻。”
学子们闹哄哄地来到孔子像前,然后泾渭分明地站成两列,双方以抽签的方式决出正反方,正式展开辩论。
因为陆久安有言在先,学子们畅所欲言,一场激烈的辩论下来,不只学子们通体爽快,连永曦帝也听得龙心大悦,给了不少赏赐。
经此一事,祭酒越发体会到陆久安的难能可贵,怪不得弱冠之年去了应平,还能将那么蛮荒地治理得井井有条。
就在昨日,应平县因为人丁兴旺,达到了六千户,从下等县一跃成为了上等县,这可跟那位刚上任不到一年的新县令没有干系,一切都是眼前这位年轻司业的功劳。
祭酒再不敢小瞧了陆久安,终于明白了向道镇罗进深的心情。
祭酒欣慰地看着他:“陆司业到国子监,实在是屈才了。以后你若还有什么良策,尽管施展便是。”
陆久安连称不敢:“目前暂时没了,若是有,也一定先告知祭酒。”
后面几次辩论赛,陆久安便没再亲自到场,由得他们自由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