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劣不堪,教过的书本一问三不知,甚至反过来顶撞夫子。自己不听管束,还撺掇一干监生败坏国子监学风……”
陆久安听完来龙去脉,皱起眉头。
戚霁开大着胆子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反驳:“明明是学正讲得枯燥乏味,来来回回净是书上的东西,一点新意也没有,还不让人说。”
同样的话陆久安从阿多嘴里也听到过几次,为此陆久安专门针对这位学正的讲学风格做了了解。
怎么说呢,确实一言难尽。
再联想到他负责的课试考核有成片的学生不能通过,陆久安心里有了数。
学正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陆久安本不想公然驳他面子,这下也忍不住打断他:“学正,反求诸己,你为何不想想自己的原因呢,这件事情上,我认为是你的不对。”
“为人师者,当根据每个学子的实际情况,时刻完善教学方案。你一味只顾自己讲学,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消没消化,填鸭式地塞给学子。你不是在传道授业解惑,你那是应付课试考核。”
陆久安平时一直和和气气的,何时这么严词厉色过,学正僵在原地,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而此幕落在戚霁开眼里,就是陆久安大义凛然不畏强权!
戚霁开深感佩服,凑在他耳朵旁边叽叽咕咕道:“你是哪个堂的监生,胆子比我还大,敢跟学正们叫板。以前我怎的没听过你?”
陆久安扯出一个冷笑:“我是国子监新来的司业,你当然没听过我。”
“司业……”戚霁开反应过来,暗道不好,转身就想开溜,陆久安扯住他的领子拎回来:“跑什么,学正教学方式固然不太妥当,但你视纲纪学令于不顾,也是要严惩不贷。今日散学,等着本司业上门家访吧。”
“家访是什么?”戚霁开虚心发问。
“字面意思听不懂?你整日游手好闲,不是斗蛐蛐就是玩叶子,想必令尊很愿意了解你那丰富多彩的监舍生活。”
“不是吧。”犹如晴天霹雳,戚霁开惨叫一声,脸色顷刻间灰白下来。
陆久安想得清楚,学子顽劣叛逆,除了本身不喜学习外,还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因素,就比如,家庭。
陆久安说一不二,没有理会戚霁开的苦苦哀求,散学的大鼓一敲响,就把戚霁开拎上马车往顺亲府赶去。
夫子登门造访学生家里,这事前所未有。顺亲侯正大腹便便躺在凉亭里享受着美人投怀送抱,门子上前来禀报时,他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在这个时代,众人对夫子还是比较敬重的。
尽管心存疑惑,顺亲侯还是赶紧挥退了身边的莺莺燕燕,把人恭恭敬敬迎进来,吩咐侯府里备上好酒好菜。
陆久安委婉道明来意,顺亲侯脸色一变,暴怒道:“小兔崽子,净在外面给你老子惹是生非,陆司业,你稍坐片刻。”
说完揪住戚霁开的耳朵,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少顷,隔壁就响起震天动地的哭叫和求饶:“爹,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嗷,我是你儿子啊,你要打死我吗……别打脸……”
侯府的下人目不斜视,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好嘛,陆久安总算是明白了,戚霁开这个样子,果然跟他这个当爹的也脱不了干系。
过了会儿,顺亲侯笑容满面走出来:“让陆司业看笑话了。”
戚霁开一瘸一拐跟在后头,嘴里小声埋怨:“爹下手也恁重了些,合着我真是从寺庙里抱来的。”
他那个样子,似乎压根没有记恨陆久安这个告状的人,对挨揍这件事也坦然接受。
陆久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一盘盘美味珍馐被呈上桌,顺亲侯的家眷们陆陆续续来到饭堂,随着所有人落座,陆久安也有幸看到了顺亲侯的一大家子。
这其中,有一人相貌由为出众,仿若幽暗森林里一簇明火,与当日他在展览阁看到的韩昭不相上下。
难道又是一个晋南四雅不成?
顺亲侯注意到他的眼神,主动介绍:“哦,这是本侯二子戚霁仪,说来年龄正好与陆司业相仿。”
戚霁仪冲陆久安点点头,神色冷淡。
顺亲侯见状,心里着实呕了一口气。
戚家本不是什么侯门世家,因为祖上跟着先帝打江山,顺亲侯靠着荫庇才世袭了这么个封号。然而经过三代更迭,戚家已经出现日薄西山的颓势。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今年科举有人一门双第,他家一共五子,却没一个成气候。
就比如戚霁仪,长相倒是有他当年五分的风采,只是这性子也不知随了哪个,整天拉着个棺材脸,冷冰冰的。
他原想着趁此机会让自己这个儿子与陆久安认识。陆久安虽然只是个司业,但好歹还有个太子少师的名号顶着,若是交好,于他于戚家都大有裨益。
可惜戚霁仪就是不开窍!
顺亲侯见幼子傻愣愣坐在桌子旁,心里又是一阵无名火起,呵斥道:“坐着干什么?在司业面前,就不能表现地恭敬有礼些,去添饭。”
戚霁开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地站起来,被陆久安笑眯眯地伸手按住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