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小孩身上穿的衣服柔软细腻,脖子上挂着一条羊脂白玉制成的长命锁,一看就非富即贵。他环顾一圈,大街上人来人往,也不见谁家丢了孩子神色焦急的模样。
苏铭还在生着闷气,同僚齐齐围着他劝说,陆久安猜测,苏铭与顺亲府的人应当有嫌隙,这顺亲府听着有点儿耳熟。对了,戚霁开就是顺亲侯的儿子,两人年龄相差太大,应当不是戚霁开。
陆久安索性抱着小孩儿在展览阁门前坐下。
没过一会儿,一道人影从上自下将他笼罩,陆久安抬起头来,不由地一惊。
他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人。
用貌美来形容男人或许有些唐突,但眼前人的相貌,让陆久安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契合的词。
来人容颜如雪,眉目间尽显清冷和贵气,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邸。
晋南四雅,他必占其一吧,陆久安突兀地想。
男人露出一个浅笑:“抱歉,犬子让你费心了。”
陆久安也不知怎么把孩子交给对方的,男人抱着小孩离开后,只留下一阵似古寺烟烛的暗香。
“久安,做什么呢?”一位同僚走到陆久安身旁,循着他的目光往远处望去。
“无事,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儿,觉得甚是有趣。”陆久安把这段小插曲抛之脑后。
苏铭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后来又兴冲冲地要拉着陆久安去烟花巷柳。
陆久安哪敢啊,吓得连连后退:“苏兄不妥,咱们为人做官的当以身作则,况且若是叫监察御史发现,非得掺上一本不可。”
苏铭不以为然:“久安你性子怎么和兔子一样胆小,会妓的多着去了,谁不爱酥软沉香。就是红杏院里,你进去随便一瞧,也能看到不少熟人。”
陆久安暗忖:我要是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小子也就真信了你的鬼话,哪一个招`妓不是偷偷摸摸的,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怕是十顶乌纱帽都不够戴。
陆久安一副忠贞守节抵死不从的模样让苏铭恼火不已,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同时又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或许清风雅正的陆久安合该这样,若不管不顾带着他进了那样的地方,倒像是把一朵洁白无瑕的花给染浊了似的。
苏铭妥协道:“罢了罢了,还打算带你开开眼,看来你是没这个福气了。哎,久安你真是……”
在陆久安的坚持下,几人去了红杏院对面的酒楼。
陆久安到底是扫了兴,开局前自觉提了酒杯自罚三杯,这酒有些烈,顺着喉咙淌下去,犹如烈火灼烧,陆久安脸上顷刻间起了两朵红云。
众人见他这么爽快,也无意再刁难,苏铭啄了一口,没滋没味:“要是有葡萄酒就好了,久安,有机会一定要带你尝尝,那才是真正的玉露琼浆。”
陆久安露出一个光风霁月的浅笑:“苏兄力荐的肯定是好酒,那在下就先谢过了。”
晋南城灯笼高照,红杏院一片纸醉金迷,软弱无骨的娇娘倚在门前,挥着手中的香帕揽客。
丝竹靡靡,香粉袅袅。
黑沉着脸的镇远将军“哐啷”一声推门进去,把醉意朦胧的文官们吓得怛然失色,侍酒的女人惊叫一声,瑟瑟发抖缩进背后男人的怀里。
陆久安旁边的女人也想缩进他怀里,可是陆久安早已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面的姿势让她根本无从着手。
韩致理都没理她,把陆久安扛在肩膀上径直离去。
苏铭等人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酒醒了一大半。
一进马车,原本闭着眼睛的陆久安就从韩致身上起来,他捏了捏酸软的脖子,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你怎么这会儿才来?”
“被沐挽弓缠住了。”
“怎么?”
“让我教她障碍赛拉练。”
陆久安萎靡不振地笑了笑,然后煞白着脸扶着厢壁干呕,韩致见状,拔下腰间的葫芦递给他:“醒酒汤。”
御王府的马车装了减震装置,行驶在路上还算平整,陆久安喝过醒酒汤后,胃里舒服了许多。他斜靠着韩致,把今天发生的事捡了一些有趣的讲给他听,包括展览阁外面那个走失的小孩儿。
陆久安啼笑谐非:“小孩儿被抱走的时候,还舍不得撒手,一直叫我爹,不知他亲爹听了作何感想。”
韩致听了他描述,紧皱着眉头不悦道:“以后见到此人,不要理会。”
“为什么?”
“他是谨安王,曾经暗害过我的廖贵妃之子,韩昭。”
第187章
当月下旬, 温鸢抵达晋南,堆积成一座小山的车马被拉入御王府。
“温鸢呢?”
“在这里。”温鸢扒开身旁的杂物,费力地从大包小包的行囊里挤出来。
“你怎么带那么多东西啊?”陆起咂舌, 他掀开车帘往里面看了看, 车厢里也堆满了物品,让人根本无从下脚, 也不知温鸢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温鸢嘻笑两声, 长途奔波的疲劳在看到晋南的雕梁画栋时早已消失不见, 此刻只剩满满的兴奋。
“乡亲们听说我要上京城, 托我带来的。”温鸢从车厢里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