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圆领青袍,下巴续着小撮山羊胡须的中年男人迎上来。他自称是国子监的司业蔡公双,祭酒安排他带着新同僚熟悉公务。
“感激不尽。”陆久安态度谦和有礼。
“这是……”蔡公双指着两个小少年问道。
“我家两侄儿,带他们来国子监入学。”
陆久安一手牵一个,使了个眼神, 杨苗苗乖乖扬起笑脸, 软绵绵问声好, 阿多绷着脸, 半响硬邦邦道:“伯伯好。”
蔡公双笑开了花,叫来一名典簿领着两人去填名入学。
国子监占地辽阔,绿叶成荫,鸿途学院与之相比, 不过九牛一毛。蔡公双尽职尽责, 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为陆久安仔细介绍。
“这里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书库了,可以刻印经史书籍, 国子监出的监本刻印精美,居全国之首。”蔡公双仰着下巴有些沾沾自喜。
他领着陆久安继续朝前面走:“你也知道, 国子监里面很多都是官家子弟,因此学生资质参差不齐,有些学子调皮捣蛋,不服管教,让学正头痛不已。”
陆久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一位学正攥着一根细细的荆条抽打一个十五六的少年,那少年被打得嗷嗷直叫,许是忍受不了,不管不顾地把荆条抢过来,转过身三步两步跑没了影。学正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抖着手直骂:“朽木难雕!”
陆久安看得瞠目结舌:“拿荆条直接抽啊?”
蔡公双幸灾乐祸:“岂止呢,这学子是顺亲侯的幼子戚霁开,冥顽不灵,带着其余几个宗亲子弟把国子监搞得乌烟瘴气。”
“有一次此子闯了祸,正巧陛下驾临国子监,叫他碰见了,陛下大发雷霆。第二天上朝,大庭广众之下,把顺亲侯骂得体无完肤,顺亲侯面子里子被他儿子丢尽了,回家将戚霁开好一顿教训,隔着顺亲府老远都能听到戚霁开的惨叫声。”
陆久安不由想到沐蔺,这个小侯爷小的时候恐怕与戚霁开不分伯仲。
蔡公双突然话锋一转,凑近了问:“陆司业,听说你在应平任职时,一共出了九位进士,十三位举人,可是真事?”
“唔。”
蔡公双倒吸一口凉气,看他的眼神变了变:“陆司业才干卓越,另一位司业还恐你初来乍到,不通监内政务。依我看,根本无需担忧。”
看来另外那位司业对我心有芥蒂,陆久安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一点,对着蔡公双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谦和笑容:“哪里的话,是学子本身天资聪颖,再加上颜太傅从旁相助,跟在下没什么干系。”
两人相谈甚欢,一边走一边聊,最后蔡公双把他领到一处典雅的小阁楼里:“以后就在此处理公务。”
陆久安新官上任,有不少同僚对他好奇,借着公务时不时偷偷观察他,陆久安索性放下手中的事务,先跟大家认了个眼熟。
期间陆久安看到了另一位司业,眉目淡凉,薄唇瘦鼻,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偶尔看过来,也是清清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看着难以相处,陆久安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只朝他点了个头就转开了。
第一天结束,陆久安带着杨苗苗和阿多回到自己的小宅院,韩致早已过来多时,正和江预几个人在不算空旷的院子里切磋,韩致手持一杆红缨枪对上五个人,依然不落下承。
宅院里飞沙走石,刀光剑影,陆久安眼睛都瞪圆了。
韩致眼角瞥到陆久安的身影,红缨枪在手掌心里灵活地转了一圈,格挡住正面三人同时的进攻,而江预的双锏已经自身后裂空而至。
陆久安不由屏住呼吸,韩致却仿佛背后生了双眼,一个旋身大腿横扫,轻易便化险为夷。不仅如此,他强悍的力量还把江预硬生生给逼得倒退出去,江预双锏插入地下,把地面划出两道深深的凹槽,才堪堪停住。
韩致收了红缨枪,走到陆久安面前:“今天在国子监,没人为难你吧?”
“有。”
韩致立马脸色一沉:“是谁?”
“有个年轻的司业,平白无故不给我好脸色。”陆久安怒气冲冲,“韩大哥,你帮我把他绑回来,我要好好教训他。”
韩致怔愣,狐疑地看了陆久安一眼,在他脸上看到了促狭。
“韩朝日,你过来就问我这个呀,想蹭饭也不找个好的理由。”陆久安抻了个懒腰,回了堂屋,四角方桌上已盛满了菜。
陆久安饿得肚皮咕咕直叫,让阿多和杨苗苗去净了手上桌吃饭。韩将军自觉净手,在他旁边落座。
陆久安边吃边和陆起等人讲了国子监的事,阿多在一旁补充:“没有鸿途学院好玩。”
陆久安点了点他额头:“你刚来这,等和同窗们熟悉了,就好玩了。”
阿多小声嘀咕:“熟悉了也没鸿途学院好玩。”夫子们讲课枯燥乏味,一天到晚都在坐在学堂里,没有课间操,也不传授音律丹青,听得他昏昏欲睡。
吃到一半,陆久安鼻腔有些发痒,下一刻,他便感觉一道暖流从鼻腔里流出来,坐在他对面的陆起率先发现,惊叫一声,韩致转过头看到他,猛地凑近了:“别动。”
陆久安本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