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梦娇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倒也不生气,她从没有因为自己拥有更强的力量而看不起别人,可整个超能力群体,确实有很多这样的人,因为处于群体中而顺带被贴上这么一个标签,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接着,她试探着询问了几个有可能会让季望澄发怒的问题。 黎梦娇:“你想让黎淑惠怎么样?” 季望澄:“我要她死,闪闪不同意,所以先这样。” 半死不活的,每一天都活在噩梦中,一次次受折磨,一次次死亡,再重生。 黎梦娇:“你恨她吗?” 季望澄重复:“我要她死。” 黎梦娇:“如果闪闪毕业之后去外地工作,或者搬家,离你很远呢?” 季望澄:“没关系,我会追上去的。” 黎梦娇:“你不能接受没有他的生活吗?” 季望澄:“不能。” 季望澄一一答了,情绪稳定,像个智能问答机器人,无论对方询问什么,他都会从自己的大脑中找出一个最直接最匹配的答案回复。 十分诚实,没有任何撒谎的迹象。 黎梦娇咋舌。 她早就从阎哥那里听说“天灾从不说谎”,大部分时候略过问题、懒得回答,而他说出口的,必然是真话。 “谎言”这种技能,不谈它的道德属性,从结果来看,谎言是为了满足个人目的施展的手段。 季望澄不需要用那么曲折迂回的办法。 他不喜欢什么就直接毁掉,喜欢什么就抢过来,抬一下手指就能让成千上万人遭殃,挡他路的一定会被碾成齑粉。 有这样的力量,他不屑使用任何言语上的技巧,浪费时间门精力。 但季望澄也是骗过人的。 他对黎星川说过谎,这个谎言贯穿他们的幼年与大半懵懂的青春期,将近十年,到现在都没停下。 而他说谎的目的,却并不为自己,是为了维护黎星川平凡而幸福的日常生活。 这让黎梦娇心情复杂。 “天灾”的恶名如雷贯耳,哪怕再多人告诉她,“天灾”有多么重视他那位普通人朋友,她依然先入为主地站到反对的立场,认为黎星川是被他欺瞒的可怜小孩,即无辜,又倒霉。 如果她有更加高等的能力,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两人被绑定。 可真正接近之后,她发现情况完全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季望澄,甚至比她这个血缘意义上的家人更怕黎星川受到伤害。 与此同时,这些年来,他为他做的也比她更多,小心翼翼到一种令人讶然的地步。 黎梦娇自知没有立场去质疑他的对待这段关系的真心,她担心的,是未来。 黎梦娇问:“你觉得你和闪闪是什么关系呢?” 季望澄想了想:“他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好,在这种关键问题上也很“听 话” 。 黎梦娇知道,此时季望澄愿意站在这里和她谈话,只因为她是闪闪的家人,念及此,他愿意把少得可怜的一点耐心施舍给闪闪尊重亲近的长辈。 她说:“如果,我是说,假设有那么一种情况,闪闪谈恋爱了,你想过吗?” 她打了个补丁,“他的恋情并非由任何人设计,是在某天自由发生的。” 季望澄的神情终于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像是一只原本正懒洋洋小憩的雪豹,忽然进入了警觉状态。 “……我想过。”他说,“也有应对的办法。” 黎梦娇:“你会怎么办?” 季望澄忽然说:“你认为‘人类’是地球的主宰吗?” 这问题转得毫无章法,一下就从恋爱层面拉到了人类学,黎梦娇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只听对方兀自说下去。 ‘人’总认为独有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力,是整个族群引以为傲的标志,由此能一时成为星球‘霸主’。 “人们常常以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季望澄平静地叙述道,“他们当然可以做出选择,但选择的范畴,早就被无形的条条框框界定。” 因此,他最后的回答是:“我当然尊重闪闪的选择,他是自由的。” 他是自由的,相对自由。 当这个“选择”范畴,在天灾之力的干涉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所看到的,便是季望澄希望他看到的;他能选择的,就是季望澄为他准备好的。 黎梦娇听懂了,并在这瞬间门头皮发麻。 这个疯子。 她联想到所谓的“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