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虽然和善,但门庭地位可远远比不上上任主家。
那可是官家门第,就是一个看门的下人,许多读书人都要恭恭敬敬的说话,哪轮的上她一个村里妇人瞧不起。
真要说这话,也只有那些高门大户的贵人才有资格说。
也不是小心眼,但被人指着鼻子骂,大福媳妇心里指定是不舒坦的,她们大家子人都是奴籍,三个闺女一年挣十多两,她们两口子和公公一年也有十多两,又不用打点人,这钱都可以存着,再过几年,求了老爷夫人让闺女赎身嫁人,比地里人家强多了。
又见楚翘病弱游丝的样子,不免想到了自己闺女,心口就软上几分,心里嘀咕。
老爷一家人看着都和和善善的,心地也好。
哪能想到能有这么不讲理的亲戚,嘴臭的跟粪桶一样。这姑娘要嫁人,郎要娶妻,看对眼了,老天爷都拦不了啊!又不是私定终身,只是找父母高堂谈婚论嫁,怎么就是勾搭了。
一问,只晓得说那吴峰硬要娶楚翘。
这不是无妄之灾吗?说是勾搭,没人看到,也没有信物,血口翻张的就是咬人,跟疯狗有什么差别。
只是可惜了姑娘家的,好不容易捱到现在,病还没治好,又受这样的气,可就委屈了。
“你别怕,村里许多婆子不讲道理,张着嘴就知道骂人,你只管站在我身边。老爷讲道理,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江财也宽慰说,“你财哥在,肯定给你撑腰!”
他就住在楚家对面,楚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有时候捡些柴火,都不跟旁人说话。
主要缘由还是在吴峰身上,瞧上人家姑娘,还捅这么大一篓子,不争气啊!不争气啊!
赵家气氛诡异,赵老头烟杆不离手,烟雾朦胧间有一双泛着水光的枯眼。
吴三两口子总把老妻拿出来说事,他心里是冷的,要不是念着当年大舅子帮扶,早把人赶出去了。
赵老四吃着东西,姿态闲适。
“东家!”
院门外传来江财的声音。
赵老四蹲在门口,伸手把门推开,看着楚翘几人,拍了拍手,起身说道:“来了。”
吴三媳妇猛得站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楚翘打量,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说话也十分难听,“就是你这么个货色勾搭男人。”
楚翘抬头,面上毫无血色,听到这番侮辱人的话也只是眼波动了动,“我祖籍澄州,门户世代清白,我娘是我爹请媒下婚书娶回来的正头娘子。我有名有姓,并不是你嘴里的‘货色’。”
“至于勾搭男人,若大娘说的是吴管事。我大可站在这里,当着天地老爷和四方神灵起誓,我楚翘,绝对没有嫁给吴峰为妻的心,要是有,就叫我不得好死,世代不得善终。”
大福婶子急的要去捂她的嘴,“哎呦,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楚翘眼中带泪,话语虽然轻缓,但十分有力,“我楚翘虽然父兄不在了,但还有亲娘,有先祖在天上护着。我就算是死,就算无后而终,也绝不沾染你家分毫。你是长辈,也有父母有儿女,如今见我是个孤女,就作践谩骂,欺负我无人相护、无家可依是何道理?莫非这天下都是人多欺负人少,无理欺负有理?”
“吴峰跟你们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我楚翘,从来就没有瞧上你吴家儿郎。我楚家乃一地大族,祖上出过不少进士举人,我爹是里长,读书识字,在当地颇有名望。我娘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巧手织娘,我哥哥是童生,嫂子是秀才闺女。就算我楚家遭难,没落至今,我依旧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好姑娘。别说私相相授,就是你吴家请媒人上门提亲,有你这等长辈,门风教养不端,我楚翘也不要。”
局势扭转的太快,吴三嫂子原本还有点心虚,毕竟她们也没亲眼看到,见楚翘发着毒誓,顿时就懂这是自家小子的单相思,但后面听着楚翘指桑骂槐的话,心头火顿时又烧起来,“谁家没有个风光的时候,如今你娘是个下人,你摆着款给谁瞧呢。我呸!看不上我们吴家,我倒要看看,你这只落难的凤凰能有什么好命。”
江财面色一板,“吴大娘,你怕是误会了,我与吴峰小子住在一个屋里,是他瞧上我楚翘妹子。如今我这妹子都发了毒誓,大娘还这么咄咄逼人,难不成真像我妹子说的,人多欺负人少,有理欺负没理的不成?就算是下人,犯了错,那也是主子打罚,没得让外人欺负的理。况且我这妹子是良籍,大娘这话,就是毁她清誉,一个姑娘家,要是没了名声,将来还怎么嫁人啊!要真是如此,逼的人走投无路了,大不了去公堂上,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讨个公道。”
理是这样说,但吴三婶子面上盖不住,“啥叫败坏她名声,她要真清白,别人也说不到她身上去。”
“表嫂,你这嘴巴够厉害的啊!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话都说这么清楚了,你还哽着脖子哈气呢?我还当吴峰是个有担当有本事的,如今就这德行,瞧上了姑娘说是被人家勾搭了。”赵老四猛得一踢凳子,“叫他过来!”
这一声巨响把屋里人都吓了一跳。
赵老四阴沉着脸,语气也阴恻恻的,“一个大老爷们,就这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