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这个混账东西,一点都不让他老子省心,好在如今几房分了家,不然老三老四还不得被拖死去。”
“听说隔壁村以前就有个赌鬼,把自己家的钱都输光了就算了,还把几个侄女都牵出去卖掉,家底败的一干二净,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他嫂子前年投了井,爹娘去年被饿死,大哥也被赌坊的人打断了腿,唯一一个侄儿还被人拉走,是死是活都不晓得。”
“这人要沾了赌瘾,就是破家的兆头。”
有人担忧感慨,自然有人幸灾乐祸。
“这赵家不是有钱吗?建了两个那么大的新房呢。哪里会拿不出钱,就看几个叔伯舍不舍得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侄子真被人打死吧。”
何俊媳妇笑的嘴巴都合不拢,高声喊,“吴婶子,这钱是小事,人可比啥都要紧啊!你们家赵三赵四那么有钱,还缺这一点吗?”
鼻青脸肿的赵三郎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爬到吴氏身边,“奶奶,你可得救救我啊!那些人要把我活活打死。”
吴氏痛心的扭过头,嘴里直念,“孽障。”
“奶,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咱们家分家分了那么多钱,你喊三叔四叔都拿出来啊!”他用衣袖抹了把鼻子上的血迹,又爬到赵老三赵老四脚边,“三叔,四叔,我可是你亲侄子啊!你们不能不管我。”
赵老三朝他用力的踢一脚,一字一顿道:“你要不是我亲侄子,我早打死你了。蠢出天的东西,脑子里全装的是屎。”
赵三郎痛哭一声,又爬过来拉住他的腿,哀求道:“三叔,你救救我。”
“三郎,来,你抬起头。”赵老四蹲下身,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嫌弃的看着这个侄子,“你是不是畜生投错人胎了?你爹你二哥在地里累成啥样了,你也好意思去赌?这一身的肥膘还没养够就想要你老子的命了?”
“四叔十岁时就在县里混,你这种人见多了,这一辈子都改不了,不如今日打死了一了百了,省的在家当蛀虫。”他贴在赵三郎耳边说了一句让人汗毛直立的话,“我这么多侄子,少你一个真不算什么。实话跟你讲,这钱呢,四叔有,但宁愿撒进河里都不想花在你身上,死了这条心吧。”
赵三郎的身子抖的像糠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嗬嗬”的喘着大气。
村里人生的多,死的也不少,赵老四这一辈日子还算好过,但赵老头那一代人就是生一半活一半,他上头原本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有刚落地时没了的,有病死的,有淹死的。
到了灾年,人命比半斤米还要贱,要论起心狠,人比畜生可毒多。
赵三郎自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扪心自问的想,若今日跪在这里的是赵二郎,他一定不会掏钱,所以他也不敢去赌家里人的良心。
吴氏心疼的快要撅过去,她面色一片煞白,嘴唇长长合合,嗡嗡出声,“老头子。”
赵老头看了她一眼,就当听不到,他现在对老妻埋怨不已,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挨了打都要管一下,要不是她在里面和稀泥,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有些事本是出于好心,可一不小心就会办了坏事。
“惯惯惯!三郎会成如今这副德行,全是你惯的。”赵老头咬着牙走到她身边,“眼皮子浅的东西,养出如今这个祸家玩意!”
赌坊里的打手听了半天,见赵家人只字不提钱,心里不禁火冒三丈,开始在院里踢踢砸砸。
赵老大怎么会让他们糟蹋东西,立即去拦人,他山一样的身子衬的那群尖嘴猴腮的打手就像小鸡崽一样。
赵大郎等人也忙过来帮忙,村里见状也纷纷围过来,两拨人互相推搡咒骂。
“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就算县老爷来了也是这个理。”村里人多势众,力气又大,刀疤脸心底发虚,但嗓门洪亮,气势如牛,“想仗着自己的人多把这钱赖过去,门都没有。”
老杨头从人群里挤进来,呵斥出声,“干啥呢?这就算借利子钱也有个宽裕时间,这才几天,你一上门就喊打喊杀,想当个土皇帝了?”
打手虽然都是一群不识字的大老粗,也知这话不能认下,“你别掰扯这话,咱们就说,这欠债还钱应不应该?”
老杨头背着手进院,“我记得衙门有规定,凡私底下借钱,没去衙门盖章都不作数。”
刀疤脸的脸皮抽动一声,拧笑道:“兄弟们都是大老粗,只认白纸黑字,今日拿不出来钱,兄弟们明日再来。”
钱是逃不掉的,四十两足够这群人整天上门,闹的鸡犬不宁,只是也不能这样轻易的给出去,免得赌坊觉得第一回没杀够,还要接着杀。
老杨头思虑半晌,接着出声,“你们收钱办事,我跟你讲再多也没有用。钱可以凑,但丑话得说在前头,这钱怎么欠下的,你们心里都有数。小老儿读过几年书,虽没什么大本事,但同窗好友还是有几个,到时闹到公堂,谁面上都不好看。”
读书人还是不太好得罪,鬼知道会不会从哪里蹦出来一个厉害人物,刀疤脸的语气缓和一些,“只要你们家管住人,日后绝不会再有这事。”
事到了这里赵家就该顺着梯子下来。
赵老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