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大半碗水,擦了汗,李氏这才把今天的情景给沈钰学说一遍。
早上太阳刚露头,村长就又带着一群村里人气势汹汹过来砸门。
李氏因已送走了沈钰,心中底气足了,就开了门任他们搜翻一通。还在边上凉凉的道:“我们家玉枝已离开村子,这回是旱是涝,就求龙王做主吧,玉枝可没有这么大本事。
村长看搜不到人,又被李氏奚落,面子上挂不住,转头走了。
村里人一看村长都走了,没有领头的人,顿觉没有热闹可看,也哄的一下都散了。
李氏强压着心中的畅快,低声笑道:“你是没看到村长那面色,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真是痛快。”
沈钰也跟着笑了笑,又叮嘱李氏和两个小的:“娘,你们几个这几日还是要装出委屈愤懑的样子,你想,谁家女儿被逼着离开家,又挂着个灾星的名头,还能笑得出来。”
“明日我就去镇上试工了,无论谁问起,你们都说我被送到了远房亲戚那里,以后不会回来了。要是问起亲戚是哪个,就说是外省的亲戚,离得远着呢。”
“这灾星的说法来得奇怪,娘,等我在镇上站稳了脚,你还是带着弟弟妹妹来镇上过活,不要再留在这里种田了。总觉得是有人变着法子想赶走我们一家。”
玉桃、玉诚听着姐姐嘱咐,乖乖点头称记住了。
李氏听了,却一脸的不赞同,不悦地道:“这怎么能行?你一个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哪里能一直做工。等这阵子消停了,我还是托你舅舅另给你寻门好亲事是正经。”
沈钰见说不动李氏,心中明白,女子要相夫教子才是正道的观念,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只好作罢,打算以后慢慢再说服李氏。
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得到在酒楼做面案的工作,手里有些积蓄,才能有离开这里的本钱。
沈钰用手无意识地摸着袖口,摸到了孙大夫送给她们几个的礼物,忙拿了出来,玉桃和玉诚拿着看了又看,十分喜欢。
李氏也稀罕地拿过来,打开闻了闻,说:“这可真是个好东西,玉枝,你赶紧拿些丝线出来,打个络子,你们几个戴上,走到哪里,都能蚊虫不近身。”
沈钰有点窘,心说,我的娘哎,打络子我哪里会,络子打我还差不多。
她磨磨蹭蹭地去柜子里取出一团红色的绣线,准备直接穿孔过去,打个结就行。
比量了长度,想要剪开,玉桃伸手拿了过去,边灵巧的打出一个漂亮的结边说:“姐姐,这个结好不好看,你教我的花样子,我都记着呢。”
“真好看,打得真好,比我打得还好。这两个也由你来打吧。不要留太长,能挂在腰间就行。”
沈钰顺水推舟的夸赞起来,把这让人为难的差事推了出去,笑咪咪的看着小姑娘手指翻飞,转眼间,三条络子就打好了,穿过小木盒上预留的挂孔,一人一个挂在腰间布带上。
李氏疑惑着:“玉枝,你怎么不自己打,我记得你会打很多种花样的。”
“娘,姐姐摔伤后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忘记了吗?”
“是啊,娘,我真的不记得了,以后也不想做绣活了。绣活很伤眼睛的,摔伤头后,我一拿起绣针,就头痛不止。”
沈钰趁机给李氏又重申了一遍她摔伤失忆的事实,以后的行为举止会越来越不像原主,免得李氏怀疑起来,无法解释。
李氏不疑有它,催着几个孩子赶紧收拾了去睡觉,明日姐姐要早早出门的。
几个人收拾了线团,吹灭了油灯,都各自回房。沈钰因担心着明日的试工,在床上翻腾了好久,才迷糊睡去。
次日天仍黑着,沈钰就悄悄起了床,收拾了两套没打补丁的裤褂,两条粗布床单,找了块布打了个小包袱。
李氏也起来了,把昨日沈钰没舍得吃仍旧带回来的几个饼子,塞进了小包袱里。又郑重地往沈钰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荷包,打开来,里面是沉甸甸的五六十枚铜板。
“出门在外,要有银钱傍身。娘手里也只能拿出这些了。你可贴身放好了。这工能做得成,就托孙大夫回来给娘报个信;万一,万一这工做不成,你就趁夜雇个车偷偷回来,我到时候再想办法送你去你大舅舅那里。”
沈钰手里捏着荷包,心里暖暖的,她伸手用力抱着李氏的肩,伏在她肩头,坚定的道:“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也会让咱家过上好日子。”
李氏装作嫌弃的推了推沈钰:“不害臊,多大的姑娘了,还趴娘怀里撒娇。”
却背过身去,用衣袖抹了抹眼角,转过身来,又强笑道:“你赚了银钱,可不能藏私房钱,老娘就等着你孝敬呢!”
沈钰知她是故意逗自己开心,也顺着她的话笑嘻嘻的答应着,离别与担忧的气氛淡了不少。
沈钰坚定的拒绝了李氏要送她过去的想法,表示,两个人目标大,村里说不定还会来家里看看,需要李氏坐镇云云。李氏这才作罢,站在门边看沈钰走远了,才关门回去。
沈钰照着昨日和孙大夫约好的,往村头大槐树方向走去。
因着天旱,地里无水可浇,村里人也放弃了对豆苗的抢救,整个村子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