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姨娘的棺木送往寺庙的几天后,淮扬正式入了冬,祝家的二姑娘,祝卿玉依旧没有踪迹。
到了这个时候没找到人,大概率已经是凶多吉少,柳氏就慢慢把那些寻找的人撤了回来。
转而去了寺庙给祝卿玉添了一盏长命灯,淮扬那些接到消息的官宦人家,纷纷派管事来送礼慰问。
淮扬的知府夫人还暗示柳氏,知府大人已经把祝家发生的事情上报朝廷,不会让祝家剩余的孤儿寡母再出什么事。
柳氏连连感谢知府大人的关照,等上门探望的人都拜访的差不多之后,柳氏下令开始闭门谢客守制。
说是守制,其实柳氏一点也不清闲,因为丈夫留下了“遗书”,柳氏就忙着清理家底,好到时候和朝廷的人做交接,她们也好尽快搬出官衙。
柳氏不仅把祝家明面上的家产做了详细的政策,就连暗地里收入灰产也做了详细的标注,看样子也要一同献给朝廷。
祝卿安不解,如果就连那些暗地里的灰产都献给朝廷,那家里真的就是成了小富之家,吃穿不用愁,但想要之前一脚迈八脚出的排场是没有了。
祝卿安自己是无所谓排场大与小,上辈子什么苦都吃过了,有没有人伺候她都能过得下去。
但是她担心母亲会不习惯了,她毕竟是公卿之女,出嫁前出嫁后都是过着富贵无双的生活,骤然间要过上这种“清贫”日子,落差太大,就怕母亲接受不了。
没想到柳氏相当豁达:“既然要做,那就把这件事情做漂亮了。
皇上的天下之主,咱们家那些灰产,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
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不是你想做个清官就能够做的,你要是真两袖清风,官场上的那些人也不放心啊。
你以为你爹为什么能够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那么多年,就是因为你爹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些灰产,你爹可没瞒着皇上。
家里现存的这些只是一小部分,还有之前更多的一部分灰产,都进了皇上的私库。
你爹其实就是来替皇上捞钱的,所以这些灰产我们最好是一点都不要碰,再老老实实的交上去,还能让皇上对我们另眼相看。”
柳氏这句话,是趴在祝卿安的耳边说出来的。
祝卿安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只是不明白,皇上都是天下之主了,天下的东西都是他的,怎么就需要让自己亲爹给他捞钱呢?
“皇上一直在大修陵寝,却又不想让国库空虚,让子孙接手一个烂摊子,所以……”就决定自己出钱承担大部分,但是皇帝的私房钱也有限,所以就只能让人出来捞钱了。
祝卿安没想到真相会是这个,脸上一副炯炯有神的表情,柳氏就轻咳一声:“这事自己知道就行,可别说出去。”
祝卿安点头:“娘,那我来打下手,把账理清了好过年。”
理账只是其中一件事,再一个就是定国公府老夫人的来信,祝卿安看着那封薄薄的信,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什么内容,她语带嘲讽地说:
“老夫人,多半是先哭诉你可怜,年纪轻轻就守寡,再然后大概会埋怨父亲,把家底献给朝廷吧!
再然后大概就是让我们一家子去京城,毕竟有定国公府这座靠山在,别人也不敢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
自己闺女嘲讽自己的母亲,柳氏抿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拆开信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定国公老夫人信中所言和祝卿安猜测的分毫不差。
最了解你的人通常都是敌人,自己这个女儿是把定国公府每一个人的脾性都摸出来了。
柳氏就和祝卿安商量:“等和朝廷的人交接好家产的事情,我们就举家上京城吧。”
上辈子几年的京城生活就像一个可怕的梦魇,每每回想都会让她感到痛苦窒息,上辈子她无力挣脱噩梦枷锁,这辈子她不仅要粉碎这个噩梦,还要将仇人都送下地狱。
“好啊,娘,我们得先派人去收拾京城的房子吧。
还有我们要走水路还是陆路?
对了,这次我们要多雇几个镖局,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我们能平安到京城。
咱家这么多下人得多挑一些忠心能干的一起去,才不会像上辈子一样身陷囹圄……”
祝卿安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表情严肃,全副严阵以待把去京城当成像是打仗一样。
说完了搬家的事宜,柳氏又说起别的事情:“白氏,你打算怎么办?”
祝卿安就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急,才死了一个宋氏,要是连白氏也出事的话,多少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还是再缓一缓再说。”
柳氏点头:“你考虑得也很周到,那就再等等吧!”
话毕,桂嬷嬷进来禀报:“太太,几位姑娘都问过了,都愿意领了嫁妆钱再嫁。”
柳氏点点头:“你看着安排,到底是伺候了老爷一场,放了她们的奴籍,给她们都寻户好人家,如此也算好聚好散。”
听着两人的话,祝卿安这才知道,母亲在处置父亲的通房丫鬟,这些人都是母亲挑选好生养的姑娘,预备着只要怀上了就抬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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