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死了,在祝家只简单停灵了三天就抬出了府门,送去淮扬当地的一个寺庙里暂时寄存。
等鲁家兄弟回来之后,柳氏再派几个经年的老仆扶灵回乡,大概会放在祝家祖坟地附近。
不过宋姨娘膝下没儿子,以后也不会有香火纸钱供奉,到了黄泉也只能做个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了。
等这件事了了,祝卿安和柳氏坐下来说话:“娘,那祝卿玉……”
楼上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说道:“算算时间,这会差不多就在海上了吧。”
祝卿安点点头,随即又问起了另一件事儿:“那……什么时候收拾白氏?”
要是白氏和宋氏死得一样惨就好,祝卿安期待地想,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的亲娘。
柳氏却一反常态地摇了摇头:“白氏,我不打算动她。”
“为什么?”祝卿安愕然,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尖锐刺耳。
却没想到柳氏没有急着解释原因,反而把脸一沉:“安安,你急躁了。”
祝卿安顿了一顿,努力收起从心底冒出来的戾气,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脸色才又恢复如初,她低声向柳氏认错:“娘,我错了。”
“安安,我知道你想报仇,如果你遇事都上脸,让人一眼就看出你的底细,那么你注定就会是输家。
为什么在面对柳清雅的时候可以镇定自若,是因为你知道她是个厉害人物,所以你会小心应对。
可白氏却因为身份比不上你,你想收拾她为难她,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你就急躁了,你就把万事都放在脸上来了。
殊不知,这世上多少的大事都是毁在小人物的手里,你当白氏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蚂蚁,却不知蚂蚁临死也能反咬你一口。”
柳氏这一通训斥来得又快又狠,把祝卿安骂得抬不起头。
见到女儿这副模样,柳氏又有些心疼,她放缓了语调:“好了,记住我的话,以后切记不要再犯。”
“我知道了。”祝卿安怏怏答话,随即又固执地问:“娘,你为什么要放过白氏?”
“谁说我要放过白氏了?”
“那你刚才……”
柳氏叹气:“我是预备着留给你练手的,俗话说光说不练假把式,有些事情就得自己经过手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柳氏现在的心态大概就像是一只带崽的母老虎,把活着的猎物推到崽子跟前学狩猎,不管崽子能不能成功捕捉猎物,反正都有她兜底。
白氏要死,但是要死得有价值,给自己女儿练练手就很不错,柳氏如是的想。
祝卿安恍然大悟:“娘,原来你是想物尽其用啊!”
“明白就好,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知道了。”祝卿安靠进母亲怀里,语带羞愧说道:“娘,我让你操心了。”
“你这个小讨债鬼,又不是只有这一件事让我操心,我刚才的话,你可要记在心里,不可再如此鲁莽急躁了。”
……
在柳氏和祝卿安温情脉脉时刻,隔着山川河域,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艘商船在缓缓航行。
船舱里面的一个小房间,一个瘦小的身子动了动,半晌睁开了迷蒙的眼睛,她看了看四周有些惊慌想要喊叫,张了嘴却发现没有声音,这个突然的认知让她感到害怕。
两只颤抖的手捂住脖子,她憋着劲努力想要大叫,这一次终于发出了声音,却只是嘶哑的啊啊声,没有办法说出连贯的话句,她说不了话了。
小身影开始浑身发抖,继发现自己说不了话这件事外,又有一件可怕事情的发生,让她抖得更厉害,她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脑子里乱糟糟的,时不时闪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可却不能细想,一细想头就开始疼,好像有人拿把刀子在脑子里搅来搅去一样,疼的她想要尖叫想要发疯。
缓解疼痛的唯一办法,那就是不去想,不去回忆,脑子就不会疼,可是人总要知道自己的来处在哪!
尽管回忆让她痛苦不堪,她还是咬着牙试图去拼凑脑子里那些零碎的画面,只可惜她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来。
脑中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人晕晕沉沉的,全身上下也没了力气,软软的瘫倒在地,让她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睡一觉。
就在她闭眼之前,脚边的一团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东西像是一个包裹,那是自己的包裹吗?
或许里面有她的户籍,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能让她想起自己是谁!
于是她挣扎着爬起来,把脚边的包裹拉到自己身边,打开包裹,果然有不少发现,几身料子不错的衣裳,还有一封信一张路引,还有自己的户籍?
她把这三样东西仔细看了一遍,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原来她叫宋小玉,是泰州人,出身商户人家。
宋小玉的父母是海外人士,到泰州去做生意,才生下了宋小玉。
商户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宋小玉从小也是过得富足,只不过如今的她已经父母双亡,而且在泰州也没有熟识的亲眷,母亲在临终之前给宋小玉订了一门婚事,是舅舅家的表哥。
然后宋小玉母亲把家里仅剩的家底交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