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作伪之词。
只是没想到。
“……嗯??”
云摇愕然回眸:“你当真要去?”
“嗯。你不想我去?”慕寒渊正从榻前走来。
方才云摇从洞府内这一进一出,前后不过片刻工夫,他却已是轻裘缓带,端方清隽,连束发的白玉冠都一丝不苟地穿上了玉簪,又回到那个纤尘不染的谪仙人了。
只看此刻,是半点都想象不出昨夜的荒唐模样……
“咳。”
云摇及时叫停了自己不合时宜的翩然思绪:“我只是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场合。”
慕寒渊走来她身旁:“的确谈不上喜
欢。”
“那你还要去?”
“但习惯了。”
“嗯?”
云摇不解回眸,却见慕寒渊含笑从后抱住了她,又俯下身埋首到她颈旁,亲密又暧昧地蹭她颈窝:“师尊闭关那些年,我作为乾门首徒,无论宗门内外,都须事事当先,作弟子间表率。”
“唔……听着还挺辛苦?”
云摇故意躲开他,笑着回首。
“除了见不到师尊,其余事,再辛苦也可以忍受。”
云摇轻眨了下眼睛,从慕寒渊怀里转回身面向他:“但是这一次不太相同,他们都是不记得你的,而且……宗门高层内,一定会有很多人对你十分好奇,说不定还会变着法儿地打探你的身份和来历。”
慕寒渊故作沉思:“我的身份?”
“嗯。这个我觉得是最难解释的。”云摇眉心微蹙,“说你是我徒弟,显然不合适了,可若是没有乾门弟子的身份,我似乎又没有理由将你一直留在天悬峰……”
云摇话未说完,就听身前那人低低地笑了声:“我的身份还不简单么。”
“嗯?怎么说?”云摇茫然抬头。
于是正对上那片灯火间翳影笼下,身前那人眼底笑意灿若星辰,又盛过烛火,一吻烫过她唇角。
余声碎在唇齿间。
“门内传闻里,我不一直是小师叔祖豢养在洞府内对你勾魂夺魄的狐狸精吗?”
“……”
云摇:“???”
-
三日后,乾门年典如约而至。
按云摇许多年前的经验,年典正式开席前,总是最无序最嘈杂的时候,她并不想在自己的席位上被堵个四面八方水泄不通,所以干脆赶在开席前的一炷香,才同慕寒渊一起,出现在了襄办年典的奉天峰祈华殿内。
来路上,她还在人影稀少的奉天峰主岛外感慨自己的英明决策。
结果甫一踏入殿内,云摇就后悔了。
随着一句“小师叔祖列席”的传报声起,整座祈华殿内,只用了一瞬,嘈杂热闹的声响便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掌凌空压下,顷刻寂然。
紧随其后,四面八方长老弟子们不约而同纷纷回头——
说好听了叫目光如炬。
不好听就叫群狼环伺。
云摇被盯得一僵,差点没忍住拽上身旁的慕寒渊,直接扭头逃离这个“狼窝虎穴”。
好在她指节刚拎住慕寒渊的袍袖,还未发力,便被那人修长如玉的指骨轻覆上去。
慕寒渊安抚地执起云摇的手,藏在袍袖下,同时他一边牵她入殿,一边侧眸莞尔:“再忍忍。你若不喜欢,我们待会早些离席。”
云摇知慕寒渊那三百年里养就了一副端方守序、最是和她极端相反的性子,也或许,这人是天生本性,根上就是如此。
她蹙了蹙眉,不安分地刮过他掌心:“最多在祭天之后再待一炷香,我们就回天悬峰。”
“好,听你的。”
“……”
随二人一同入殿的,还有沿途两侧列席中,弟子们纷纷回神后,难以压抑的愕然传声。
“原以为是师弟夸张,没想到啊。”
“何谓天人姿容,今日我算是得见了。难怪小师叔祖这般万花丛中过的,竟然也有耽于美色、整日不肯离开洞府一步的时候……”
“可惜了,竟只是个毫无灵力修为的凡人。”
“我怎么听说,那日褚长老一见他便动了收徒的心思呢?”
“哦?褚长老可不是卢长老那种最好为人师的,座下至今还未有一个亲传弟子,能叫他动了迫切之心,该是资质可怖吧?”
“说不定太上长老会亲自收徒?”
随这番议论,不少弟子将视线转向了祈华殿的最里侧。
除了掌门之位外,居于高处,尚且有两方莲台。
其中一方空置,显然是给云摇留备的席位,而与她相对的另一方莲台上,如今乾门唯一一位太上长老慕九天,正微眯着眼睛,打量那从殿门方向走来的两人。
他桌案旁,另有两位陪着——
九思谷谷主,萧九思。
东海凤凰仙山新任族主,凤清涟。
将三人连同桌案坐垫笼在其中的,隐约可见一道光罩,座外只能见三人觥筹交错,偶尔启唇却无声传出,显然那个罩子就是个隔音罩之类的东西。
隔音罩内。
凤清涟一身七彩斑斓的羽衣下,修长指骨缓缓收紧,他盯着那殿内列席之间走来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