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午梦千山,窗阴一箭(四)……(7 / 24)

称得上光阴如箭。

云摇前有旧伤在身,后有要命的邪焰封印在眉心,整日不是冥想调息便是打坐行气。除了几次偷溜下峰,确定慕寒渊在门内的境况外,她几乎没与慕寒渊照面。

倒是陈青木入峰拜会了几次。

云摇有些怵他。

准确说,是怵现在这个陈青木。

她敢说,就算把三百年后那个陈青木拎到这儿来,他自己也不敢认——这个刚接任掌门,言语行事又凶悍又铿锵的青年,会是后来那个总是觍着脸朝她笑得很没掌门风范的糟老头。

果然俗话不假,岁月当真是把杀猪刀啊。

也不知道孩子是经历什么了……

“陈青木求见小师叔!”

山峰内一声断喝,云摇险些让他吓得行岔了气。

她没好气地抹了把脸:“说了不见。”

“师叔!这件事您必须知道!”

云摇:“…………”

是天塌了还是她的独苗徒弟被人逮走了?都不是的话她一个积伤未愈、眉心内还扛着全乾元界最大的“雷”的无辜小仙,有什么是必须知道的??

尽管有些莫名暴躁地不满,但云摇还是看在这是五师兄仅存的徒弟的份上,压下了火气。

“好。那你就站在外面传音吧。”

说完,云摇重新运气。

门外寂然半晌。

在云摇一边行气一边疑心这掌门师侄是不是被她气跑了的时候,忽听得耳边一句压得极低、沉郁哑然至极的话声:

“师叔,我师父是被人害死的。”

“……”

云摇心尖一颤。

她深吸气,极力缓了声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提着剑,去白虎城屠了那恶首一众,替他报仇了吗?青木,往者已矣,你还是……”

“可害死他的主谋、就在仙门之中!”

“——”

洞府外,陈青木面色铁寒地等着,洞府内却没了声息。

直到一声没能压住的闷咳声响起。

陈青木面色一变:“师叔?”

“…………”

许久后,洞府山门大开。

一身红衣的女子踏出洞府,唇色殷殷,如沾血痕。那双眸子仍旧如剑,清凌地透着霜色。

“查到是谁了?”

陈青木回神,咬牙摇头:“我还在查,但确是仙门势力。”

“难怪。”云摇轻笑,“屠白虎城恶首时,我还在心里骂过他,骂他这些年忙于杂务,疏于修行,竟是那样一群废物都能伤了他的命……好啊,真是好。”

云摇垂手一握,奈何剑劈碎了半山浮云,破风而来,骤然横在了她身前。

陈青木脸色微变:“师叔要去哪儿?”

“自然是众仙盟。”

“我还没有查到罪魁祸首,也不知具体有哪几个仙门参与——”

“没关系,我没打算伤任何人。”云摇咽下口中血腥气,“只是我近些时日……行气不顺,须闭关一段时间。在那之前,防宵小异动,须得做点准备。”

“师叔要准备什么?”

“封剑——”

云摇眸含煞意,冷然望向极东:“众仙盟,天山之巅。”

一日之后。

奈何剑在那座被人一剑威赫、引万剑俯首的众仙盟山巅,以一声清唳传遍仙域,宣告乾门之首、仙域第一人云摇,将于今日子夜入山闭关。

神剑“奈何”自此封于天山之巅。

此后三百年都将这事传为美谈。

而世人不知的是。

封剑当日,于天山巅顶,这位天下第一人在一众敢怒不敢言的众仙盟长老间,除了一柄威赫仙域的长剑外,还留下来了一席话——

“奈何剑下,斩魔三千。不惮再添。”

“我闭关后,广迎天下魑魅魍魉到乾门造次,且待来日,看谁以满门接我破关第一剑?”

-

是夜。

乾门,天悬峰。

天悬峰的峰顶是片被一剑削平了的山石,切面光滑,像是一脚不慎,就能从这峰顶滑入万丈深渊里。

宗门内曾传闻,这是当年乾门七杰中最严厉的四师兄杜锦,以他从不离身的一柄玄铁戒尺,一尺子给调皮捣蛋的小师妹云摇的山头削成了这样。

那时候宗门里总议论,也不知道小师叔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把四师叔气成那样。

再后来,宗门里就没人传了。

那一代人几乎全都死在了那场仙魔之战里。

“……这一杯,就敬——我最温柔可爱的四师兄!”

慕寒渊拾级而上,到达峰顶时,看见的就是醉得对月提壶的云摇。

他垂了眼帘,走过去,一抬手腕,便将带上来的狐裘大氅盖在她只穿了件薄裙的身上。

云摇回眸,笑吟吟地一把攥住了少年要撤开的手腕:“咦,这位小师弟,你长得好眼熟啊?”

慕寒渊眼神微动,但并未看她,只轻言得似乎习惯也无奈:“师尊,你喝多了。”

“嘘……小点声!别让太一老头听见!……什么喝多了,我这是修炼,这是灵力所化的琼浆玉液,才不是酒!”

“是,师尊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