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请安便直说了罢,不用拿这些名堂来忽悠我。”萧世蓉冷眼以待,只是看着确实没什么精神,时不时打个哈欠。
谢斐道:“听闻大娘子身子不适,可有请郎中瞧过?”
萧世蓉闭目不语,怜惜便道:“郎中来过,只说大娘子脾胃不适,只要耐心调理即可。”
谢斐目光扫过去,追问道:“哪位郎中说的?开的什么药方?大娘子可有按时服用?”
怜惜还没说话,萧世蓉不耐道:“谢氏,我的事还容不得你来质问。你有这时间,不如好好照顾主君的身体,免得他两脚一蹬升了天,你可就再也不能狗仗人势了。”
谢斐道:“您少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主君想必会好得更快。不过想来萧家百年氏族,根繁叶茂之下难免藏污纳垢,教养出给丈夫下毒的妇人来也不算稀奇。”
萧世蓉缓缓睁眼,瞪向谢斐。
谢斐还是笑眯眯的,将几块手绢,几条手串,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摆出来。
“这些日子从主君屋子里搜罗出不少好东西来,其中一串紫檀香珠,听说是外域的贡品,价值连城。”
谢斐徒手拿了一串珠子来,萧世蓉脸色微变,身体往后仰去。
谢斐继续道:“主君说,这串珠子名贵,虽不知道是从哪钻出来的,但到底不能浪费,所以特命妾身来赠予大娘子,还望大娘子不要拒绝主君一番心意。”
萧世蓉正想推拒,谢斐却上前,硬是要给她戴在手腕上。
触碰间,不动声色地快速搭了脉,得到结果。
珠子戴在手腕上,萧世蓉浑身僵硬,但看谢斐接触了这珠子也无碍,顿时又摸不清究竟什么状况。
谢斐把那些淬了毒的东西都摆在萧世蓉面前后,很快告辞离去。
等她一走,萧世蓉立即尖叫,让人把所有东西都丢出去烧了。
就连她手上珠子,在她眼中也跟吐息的毒蛇一般,忙不迭地扔了老远。
“她在示威!”萧世蓉冷汗涔涔,又怒不可遏,愤声道:“她在警告我,有她在,想给主君下毒,门都没有!”
怜惜不说话,依然给她揉腿捶肩。
谢斐来这一趟,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萧世蓉的确怀孕了。
但看她本人姿态,似乎并不知情。
柳妈妈去打探了回来,告诉谢斐,琼玉苑那边的确找过郎中。
郎中说是脾胃不调,所以导致干呕反胃,还开了药,不过萧世蓉喝下去后没什么改善。
“这郎中有问题,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谢斐思索道:“大娘子不知道自己怀孕,怕是她身边那男人想方设法瞒着的。”
以萧世蓉的秉性,知道自己怀了一个下贱戏子的骨肉,会毫不犹豫将胎儿拿掉。
世家贵女的自尊,远远凌驾于所谓的母爱之上。
柳妈妈问道:“那小娘认为,该当如何?”
谢斐低笑一声,绞着细腻的手绢把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人家都出手了,咱们就看热闹吧。”
想必,不会拖太久的。
府上人都知道,自打封侯后,主君的病渐渐好转了。
但也洗心革面,跟从前判若两人。
众人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他也不屑一顾,全然不像以前那般,跟见了骨头的狗一样扑上来。
妾室们挫败不已,又见裴渊只理会谢斐这个“丑妇”,顿时更觉心梗。
莫非病好了,眼睛却瞎了不成?
在妾室们还为争宠而绞尽脑汁时,香小娘所筹谋的大事,已拉开了帷幕。
朝晖阁里,裴渊和众妾室们齐聚。
香小娘坐在下首,手心已出了汗,但又怀揣势在必得之心。
今日,是她找到裴渊,说是有大事要告发,请府上诸人见证。
裴渊正好闲下来,也知道香小娘要做什么,因而召来妻妾们。
妾室都到得早,唯独萧世蓉姗姗来迟,满脸不耐。
入座后,她扫视众人,又将目光落到香小娘身上,轻蔑嘲讽。
“听说,香妹妹有要紧事要告知主君?”
香小娘站起身,却头也不敢抬,内心发憷。
但布局至今,决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这几年遭受的屈辱折磨,她已经受够了!
思及此,香小娘缓慢抬头,坚定地望向裴渊。
“主君,妾身要告大娘子不守妇道,与人苟合!”
这话太过离奇,妾室们一时震惊,面面相觑。
裴渊倒是镇定,闻言含笑对萧世蓉道:“表妹,她说的可是真的?”
萧世蓉本来一脸淡定,在听到香小娘说出这种话后也不觉得惊讶,甚至满面嘲讽鄙夷。
唯独在裴渊喊出“表妹”二字时,她面色才微有变化。
表妹。
自小,裴渊便这么唤她,一个既不生疏,也不亲近的称呼,有点敷衍,又叫人挑不出错来。
从未,叫过她一声“世蓉”。
倒是成亲后,裴渊对她的称呼才改了,从一开始颇为敬畏的“夫人”或者“大娘子”,到后来恶声恶气的连名带姓。
为何现在,突然又叫她“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