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善月和香小娘入府早,是最早被萧世蓉折腾的那批。
尤其香小娘,身份卑微,裴渊又不上心,本人更是个隐忍的个性,没少被萧世蓉给欺压。
今年换谢斐当家,香小娘心思也活络起来。
“到年关,看见别人阖家团圆,欢声笑语不断,心里头总是有点堵。算起来,我也有三年之久,没见过家里人一面了。”
香小娘一说,其余妾室们也面色凝重。
方琴柔更是当场哭起来,说自己自打入府为妾,就没跟母亲弟妹见过面。
虽说每月都将月例银子,还有些衣裳什么的都寄回去,可连封信都收不到。
众人说的可怜,奈何谢斐对父母没牵挂,不大能感同身受。
她明白,香小娘不是无缘无故提这事,大抵是为了过节时的探望。
为人妾室,的确很是不幸。即便是谢斐这样的贵妾,要想回娘家,也得夫家允许。
香小娘几人不是良妾就是贱妾,几乎等同于,一生都被夫家给买断,没资格回娘家,娘家也不能随意来探望。
要是得主君宠爱,获得允许,要探亲自然不在话下。若是夫家不允许,就是娘家父母去世,也没机会回去探望。
如今谢斐当家,香小娘几人才敢来求个恩典。
也不是多大的事,但谢斐不敢擅自做主。
事后,她问过素律,素律说,虽说妾室们的确地位低下,可律法也没规定,娘家就不能探望小妾了。
一切只在主家的心意,主家愿意,自然就能。
不过,若是让妾室们都出府去,到底不好办。最好还是让她们娘家人来,在府里各自聚一聚就好。
于是谢斐小手一挥,准了。
风声很快传到萧世蓉耳朵里,萧世蓉将谢斐叫去。
“一帮下贱玩意,也值得特地安排,”萧世蓉冷笑说,“莫非是从她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觉得可怜,所以来这装好人?”
谢斐道:“大娘子身份高贵,与娘家人想见便能见,想必从未尝过思念之苦?”
萧世蓉冷哼。
她自然是没尝过太多离别的滋味,即便当初从范阳来京城,也有父母姐妹相伴。
成亲后,因裴渊尚且远在边关,她母亲和姐妹便在裴府住了许久,等裴渊回来了才离开。
一应伺候的女使婆子,都是从萧家带来的,连婆婆都是她至亲姨母,谁也别想给她气受。
所以出嫁后,比起骨肉分别,她更觉得自在,连个能约束她的人都没有。
“我乃萧家女,跟你们这帮货色自然不同。”萧世蓉俯身,定定对谢斐道:“人生来便被分为三六九等,我出身范阳萧家,百年氏族,而你们,是比蝼蚁还不如的贱民。”
妄想跟她作比,简直是痴心妄想!
谢斐淡定道:“贱民也有血有肉,更有父母家人,此新春佳节,与数年未见的家人相聚,有何不可?”
反正她们的主君在外头享乐,连府门都懒得进,老夫人又要去佛寺,大娘子禁足中。
所谓的年夜饭,都用不着安排了。
眼看谢斐是铁了心要让那帮妾室们见亲眷,萧世蓉颇有些恼怒。
裴渊的妻妾中,除了她,就属谢斐出身好些。
她以为,谢斐应该跟她同仇敌忾,鄙夷那帮贱民。
却没想到,谢斐的想法似乎跟她很不同。
说了这么久的话,萧世蓉懒得再争论,掩唇打了个哈欠。
“一帮脏心烂肺的下等人,若是让他们踏入裴府的地界,怕是比老鼠爬过还要恶心。你若是一意孤行,至少,不许他们踏入裴府半步!”
这倒是不难,谢斐道:“裴家有外院以及诸多庄子,妾身会妥善安排,绝不让大娘子为难。”
萧世蓉微微抬指,旁边女使立马送来紫香手炉。
她抱着精致小巧的手炉,慵懒靠在软榻上,闭目浅寐。
谢斐识相地退出去。
等她回到松月居,香小娘等人都在焦急等待。
虽说谢斐本人是同意探亲,但上头毕竟还有大娘子。
她们一听说大娘子将谢斐叫去,一个个急得不行。
幸好,谢斐说,大娘子只是不让外人进府,倒没有阻拦。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喜色洋溢,纷纷说起,究竟有多久没见过家人。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难免叹息。
谢斐叫她们先去准备,至于具体的安排,还要视情况而定。
夜里,谢斐终于得以躺回床上。
素律将帷幔放下来,一边说道:“年三十那天,小娘不想回娘家吗?”
谢斐望着紫色幔顶,幽幽道:“回不回去都无妨。”
那里,没有她特别在意的人。
她又问素律,“你呢,能跟弟弟团聚吗?”
听她还记得自己有个弟弟,素律心中微暖,又笑道:“奴婢不求这些,只要弟弟能够平安长大,比什么都好。”
随后,她躬身退出去,让谢斐安睡。
夜深人静,谢斐不大睡得着。
这两天发生了许多事,裴家大房那边,好像为了善宝的事称病谢客,连两位主君都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