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斐骂骂咧咧的声讨中,袁三总算得知经过。
他慢条斯理地给谢斐沏了一壶桂花茶,等谢斐骂累了,再双手奉上,很是兢兢业业的模样。
“还是那句话,要不是为了萧家女,老夫人早避居佛寺,绝不会理会府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事实上,您跟她之间,没有直接利害关系。”
只因为老夫人看重萧家声誉,担心萧世蓉所作所为影响到萧家其他女儿,所以才对谢斐这个贵妾过分苛刻。
谢斐不解道:“老夫人的娘家,跟萧家究竟什么关系?”
就算萧世蓉是她亲侄女,也不至于把萧家,看得比裴家还重许多。
袁三喝了口茶,说道:“老夫人出身中山姬氏,比范阳萧家更具名望。”
谢斐对豪门世家实在没了解,正想追问,袁三又主动给她讲了姬氏的渊源。
姬家是比萧家更古老的氏族,家族开源甚至早于大靖王朝的建立时期,可以追溯到这之前的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这个庞大而复杂的老贵族,老旧腐朽,墨守成规,偏偏又被尊为文明始祖的后嗣,加之家中出了多少名流学者,累积了多少金银财富。
其祖上中山王及其部下,也曾是大靖开国的功臣,且一直保留了爵位,不像裴家,曾落魄衰败过。
老夫人姬妙璇,祖父是中山王,母亲是郡主,自幼在宫中由贵人们抚养,身份自然异常尊贵。
这样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看不上小门户来的谢斐。
听袁三说了老夫人的家世,谢斐也未免咂舌。
虽说她来自现代社会,对门第观念并不看重,但身处这时代十几年,耳濡目染之下,自然知道这些世家贵族,是何等威风气派,又是如何排外守旧。
这不是她一个小小女子,能站出来喝一句,人人平等,你们比我高贵在哪,就能改变地位的。
她不免郁闷,拿了个苹果重重一口咬下去。
“说起来这裴渊,父系一脉是皇族后裔,母系一族又是世代贵族。不管怎么说,也不该沦落成如今这恶心的模样吧?”
她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大将军,一个郡主之女,是如何将唯一的亲儿子,给养成了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癞蛤蟆?
只听过负负得正,没见过还能正正得负的。
袁三正要说话,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立即将茶杯里水一扬,再把杯子放归原位,连凳子都踹到一边去。
随即,他将窗台上的盆栽给端走。
苗氏带人进来时,袁三端着盆栽正好出去,躬身弯腰跟人擦肩而过。
谁也没在意,贵妾房里,怎么出来一个男丁。
一进屋,苗氏就大声道:“还是你这日子舒坦,不用争风吃醋,却得了管家大权。”
谢斐轻轻摇晃茶杯,慢慢道:“苗姐姐气势汹汹的,莫不是来兴师问罪吗?”
苗氏嘲弄道:“你是大张旗鼓迎进门的贵妾,我饶是再嫉妒,难道还敢有毒害你的心思?”
再加之前丽蝶儿的事,苗氏一直觉得,是谢斐替她隐瞒。
所以即便她不喜欢谢斐,却也不敢过于得罪,免得谢斐将此事抖落出来。
谢斐请她入座,她大喇喇地一屁股坐下,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我原本是想去求大娘子,请宫里太医来给我瞧瞧,我身上是不是有了。
谁知道,汤妈妈拦着我,不许我进去。我听说如今是你管家,便来问问你,这事能不能行?”
谢斐看看她的肚子,故作惊喜道:“苗姐姐又有了?这可真是好福气啊。”
苗氏没好气道:“还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了,我想找太医看看,也好安心些。”
谢斐腹诽,这太医又不是地里的烂白菜,随便都能请来。
她道:“姐姐想谨慎些,找太医来是不错。可我一个妾,哪里请得动太医?还是去求老夫人,正儿八经……”
“少说这些,”苗氏烦躁摆手,“这话用得着你教我?我去找了老夫人,人家不见。邓妈妈问我,肚子里怀的是金元宝吗,还要请太医来。”
谢斐正喝茶,被呛了一下。
要真能怀金元宝,她就是绑也要把太医绑来,看看到底是怎么怀的。
苗氏心情不好,脾气也炸,脑子里乱哄哄的无法思考,但提及此事,也觉得不对味。
“无论我怀的是男是女,好歹也是裴家的骨血,老夫人怎能如此不在意?”
就算是不希望,她赶在萧世蓉之前生下孩子,可她到底是为裴渊孕育骨血。
难不成侄女,比孙子还重要?
她满腹疑虑,但因为过于心浮气躁,怎么也抓不住个头绪。
谢斐也明白,她不是真来求自己找太医的,因而只是陪着喝了会茶,等素律来了,就得去料理繁琐的事务。
一眨眼到了午后,谢斐忙里偷闲,在杏园的梅苑里坐了会。
香小娘和乌善月等人也过来赏梅,远远瞧见谢斐,都过来请安。
谢斐招呼她们落座,心想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偷懒歇息会。
乌善月笑盈盈道:“也不知道萧大娘子身子怎么样了,这年关里头瞧不见人,心里总是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