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大婶子去端了盆冷水来,打算将孙氏泼醒,继续打。
谢斐道:“我去歇会,你们打完了,再让孙氏到我院里回话。”
众人应是。
路过汤妈妈身边,二人连一个对视都没有。
浮玉也跟谢斐回了松月居,小丫头大喘气。
“我都吓死了,姑娘,大娘子怎么突然来这一手啊!”
谢斐在院里石桌边坐下,拎起茶壶晃了晃,里头是空的。
“去烧点水来。”
“哦。”浮玉转身去灶屋。
没一会,柳妈妈也进来了。
“小娘,孙氏脸被扇得血肉模糊,怕是没法再打了。”
也不知道汤妈妈是跟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每一巴掌都是奔着要命去的。
接着打下去,脸就真烂了,骨头都能露出来。
谢斐道:“她这么喜欢造谣,是她应得的。先把她关进柴房,晚些时候拖过来。”
“是,”柳妈妈又说,“汤家的已经回去复命了。”
谢斐冷笑一声,“后面,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萧世蓉联合孙氏发难,是汤妈妈趁夜来告知的。
她来的时候,谢斐吓一跳。
两人毕竟有过节,跟对方水火不容。
可汤妈妈却主动告诉谢斐,孙氏要诬陷。
至于究竟怎么做,汤妈妈并不知情,只要谢斐小心孙氏。
短短几句话,汤妈妈能说出来,都是为了自家闺女。
但谢斐对孙氏本就有提防之心,即便汤妈妈不告知,她也不会信任孙氏。
只不过是要趁此机会,让萧世蓉吃瘪,并将孙家这两个给拔除了。
等浮玉烧了热水出来,边泡茶边从谢斐口中得知经过。
“原来如此,不过姑娘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呀,知道我有多紧张吗?”浮玉不满道。
谢斐笑着说,“你忙着救治伤患,都要飞起来了,哪有空听我慢慢说?再者,你表现得越紧张,萧世蓉她们就越掉以轻心。”
浮玉乐道:“那这么说来,我也有一份功劳咯?”
“是,你是大功臣。”
“那等庄里人好了,我要吃烧鹅,一个人吃一整只!”
“还真能吃啊你。”
柳妈妈看主仆二人说笑,也跟着笑了下。
谢斐抚摸茶杯边沿,又盘算道:“萧大娘子想一出是一出,她虽口头答应了要拔银两,却难免日后反悔刁难。”
浮玉会意,“我明天就去裴府要银子。”
谢斐又道:“你不必找大娘子,直接找素律。她现在,大概还是要替大娘子当差。”
浮玉点点头。
谢斐心里一时间有许多主意,但庄子尚未重建,加之伤患多,还是冬天,许多事情没法去做。
“咱们一步步来吧,趁着不用交营收,明年好好干。”
“是。”
柳妈妈心里的重担落下去了些,只要裴府不为庄里损坏的事发难,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而如今,谢斐又求了萧世蓉,得到银两,以及免了年租。
好像日子,不会很难过。
白天,庄里人但凡是能走能扛的,连小孩子都在帮忙重建。
先把各院子的屋顶给修补一番,伐木,搬稻草,将还能用的瓦片从瓦砾里拾起来。
墙壁不是被凿穿大洞,就是成片垮塌,也要费力重建。
院里廊下的血迹一片一片的,用水冲刷好几遍还有血印,一股血跟土的腥味。
布置的陷阱也要全部拆除,一个都不能留,免得误伤。
至于马匪的尸体,倒是早被官府拖走了。
忙到晚上,众人在勉强能睡的屋子里,摆了个大通铺,将就几日。
谢斐的松月居也还能住,她跟浮玉两个忙完了,翻出藏在柱头里的金银首饰,细细清点一番。
一样都没少,真是老天保佑。
许是马匪们发现这庄子贫困破败,失望之余只大加破坏,没真的仔细翻找。
浮玉抱着一包首饰,有种劫后余生的沧桑感。
“姑娘,从小到大,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凶险的事。你说那帮马匪们,怎么就在这么多地方里,挑中咱们这了呢?”
谢斐握着个金元宝,拿手帕擦了又擦,说,“可能就是巧合,别多心。”
浮玉正要追问,外头又传来邹大婶子的声音。
“谢小娘,我们把孙氏拎来了,您现在处置吗?”
浮玉慌慌张张将包裹收拾起来,塞到衣柜里。
谢斐到院子里,说,“进来吧。”
摇摇欲坠的大门早已形同虚设,邹大婶子和几个妇人,还是等谢斐回话了再进来。
孙氏一张脸已看不出原样来,但不知哪来的底气,还叽叽歪歪地叫嚷着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清。
邹大婶子嫌恶道:“她嘴硬得很,说她马上就要去裴府当体面的管家婆子了,以后要把咱们都拖去喂狗!”
谢斐问,“孙大郎呢?”
邹大婶子骄傲道:“我小儿子他们几个年轻人,早把孙大郎打了一顿,腿都瘸了,而后轰出庄子去了。”
孙大郎头破血流,捂着瘸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