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听闻,觉得这话,萧世蓉真不是问不出来。
可当家的又不是她,她还能做主不成?
谢斐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柳妈妈道:“各家都看过,之前卖熊肉得来的十几两银子,还藏得好好的。我们各自拿些银子出来,把年租给凑齐。”
跟其他庄子不同,这个庄子因为小,没有佃户。
他们都是庄上的长工,且多半不是本地人,除庄子上可以落脚,根本无处可去。
所以无论如何,要留在庄子里,至少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还有月例银子可以拿,旱涝保收。
柳妈妈担心的是,房屋损坏过于严重,要是裴府以保护不力为由,要给予惩罚,那才叫大麻烦。
谢斐道:“咱们大娘子应该没精力管这些,只要年租上交了,她……”
话音未落,二牛匆匆跑来。
“不好了,小娘,柳婶,裴府的大娘子来了!”
柳妈妈跟谢斐对视一眼,四眼震惊。
谁来了?
这座田庄,是裴府所有庄子里,最小,最不起眼的一座。
包括谢斐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萧世蓉竟然会亲临。
要知道庄子在郊外,位于山脚下,进庄的路颠簸蜿蜒。
无论是马车还是轿子,能把人颠得吐酸水。
然而,娇生惯养,尊贵无比的萧大娘子,竟然带着浩浩荡荡的奴仆们,趾高气扬地亲临田庄。
除了伤重无法动弹的,其余人兵荒马乱地赶到庄外,乱七八糟跪了一地。
萧世蓉轿子落地,汤妈妈掀开帘子,扶她出来。
外头,谢斐盈盈福身道:“谢氏请大娘子安。”
萧世蓉一路过来,骨头都要散架了,遇到轿夫脚滑踉跄,把她癫得发疯。
但在众人面前,只能佯装无碍。
她居高临下地看看众人,眼里扫过一丝嫌恶。
真是肮脏丑陋,浑身散发泥土腥味的一帮贱民。
若不是为了扳倒谢斐,她绝对不会来到这等下贱之处。
定定神,萧世蓉道:“都起来吧。”
谢斐直起身,后面的人也跟着起来,分列在两侧。
汤妈妈搀扶萧世蓉往庄里走,说道:“大娘子,您小心台阶。”
萧世蓉初次来,打量周遭,眉头紧皱。
这地方真是又小又破败,难以想象,谢斐一个贵妾,还真能一待好几个月。
到了里面,萧世蓉更是嫌弃得不行,好像满地泥土比粪便还要脏,难以落脚。
汤妈妈见状,低声道:“大娘子,要不,咱们还是回吧?”
萧世蓉掩着鼻,冷声道:“来都来了。”
柳妈妈在前方引路,带萧世蓉去正厅。
所谓正厅,其实就是大一点的堂屋,里头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堆满杂物。
水怀玉跟邹娘子正打扫,见人来了,连忙跪地迎接。
萧世蓉到门口,怎么也不想跨进去。
柳妈妈道:“请大娘子见谅,庄上实在是遭了马匪,还没来及收拾。不如您先去镇上喝碗茶,待我们收拾好了,再来接您?”
萧世蓉脸色煞白,被满鼻腔的土腥味弄得直想犯呕。
但余光瞥见旁边的谢斐,她又不得不忍耐。
“不必,我来是有要紧事,办妥就走。”
随即,萧世蓉进屋,桌边坐下。
这凳子又冷又硬,连个布团都没有!
萧世蓉心中渐渐有了怒火,狠狠剜了谢斐一眼。
谢斐面上装得乖巧,朝萧世蓉天真无邪地一笑。
萧世蓉顿时更气了。
刚坐定,浮玉拎了茶壶,拿了茶碗过来,给萧世蓉注满。
谢斐上前,将茶碗捧到萧世蓉面前,“大娘子,您喝茶。”
萧世蓉垂眸看了眼。
茶碗倒是没残破,可边沿一圈泛黄的痕迹,茶汤也淡淡的,全是碎茶和茶梗,连半点香气的没有。
喝得下去才有鬼了。
萧世蓉连茶碗都不肯接,只道:“谢妹妹,庄里人如此怠慢,你说我该不该罚?”
谢斐不解道:“不知庄上是如何怠慢大娘子了?”
萧世蓉示意茶碗,“如此污秽,也敢拿到我面前来?”
谢斐解释道:“大娘子误会了,马匪来过庄里,横冲直撞,别说锅碗瓢盆,就是墙壁屋顶都没被放过。这个茶碗,还是从泥里翻出来,最为完整的一个。”
萧世蓉:“……”
更想吐了。
她没怀疑谢斐的说辞,毕竟马匪们的确凶悍,早把庄子毁得跟废墟一般。
但这样的马匪都弄不死谢斐,可见这人,命硬得能克死至少八个男人。
萧世蓉不喝茶,也不让谢斐放下茶碗,就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茶水烫手,谢斐看她不接,砰的一声将茶碗放桌上了。
萧世蓉眼睛瞪圆。
她没让放下,这人怎么放下了?
谢家好歹是清贵之家,怎会教养出如此不懂规矩之人!
萧世蓉气得牙痒,但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为此而发难,省得被人说是小肚鸡肠。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