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回春堂坐落于最繁华的含光大街之上，来往之人皆是达官贵人家的下人，一个药堂能做到如此地步，足以看得出回春堂的底蕴之深厚。

季明昭坐的是镇国公府的马车，几乎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周正安。

几日未见，周正安的眼角下已经有了一片浓厚的乌青，此刻的他正陪着自家妹子说话，虽然面色憔悴，但脸上始终挂着笑，兴致勃勃地跟妹妹分享着自己闯荡江湖的经历。

顺着周正安的视线，季明昭看向了那个病入膏肓的姑娘。

瘦弱的女孩看上去还没有屏风的边角大，脸被隔开病床用的屏风遮挡了大半，垂落下来的一点发丝也透露着营养不良的焦黄，她应和着周正安的分享，虚弱的语气里也满是笑意，只是时不时地就得停下来咳嗽一会儿，饶是离了十步远，季明昭都能听见那姑娘的身体中发出的如同老旧风箱的声音。

许是见他们二人的聊得开心，季明昭并没有贸然上前打扰，以免破坏了这和谐的一幕，可是没想到，那姑娘却是很快发现了季明昭的存在。

疑问的中带着些警惕的目光传来，见对方发现了自己，季明昭也不再隐藏身形，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

她一现身周正安便急着起身朝她深施一礼，转头笑着对面容枯瘦的姑娘解释道：“芷心，这位便是我与你提及的那位季小姐。”

听到周正安这么说，周芷心面上的警惕之色如潮水般退去，转而眼中泛起感激，支撑着骨瘦如柴的身子就要给季明昭行大礼。

看到她连起身都要支撑着床沿，瘦削的手臂上血管高高地突起，季明昭哪还会让她行礼，忙不迭地安抚着周芷心。

“姑娘不必多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哥哥也帮了我许多忙，我这绵薄之力能帮到你们就好。”

比起周芷心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情绪变化，季明昭对她的打量就藏得深多了，面前的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小小的骨架子甚至撑不满那件外袍。因为久病不愈，两颊和眼窝还深深地朝里凹了进去，可那一双眼睛却是清澈的一眼便能望到底，其中的情绪单纯、真挚又明显，看得季明昭是既揪心又感到轻松。

“我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你，这里的大夫可还得力吗？”

“嗯！”周芷心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季小姐，只是住在这回春堂日日花钱如流水，芷心实在过意不去……”

周芷心顿了顿，不顾周正安略有些凝固的目光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药丸。

“季小姐，这是我……师父所炼制的药，有了这药便可百毒不侵，芷心孑然一身，唯有这颗药丸算得上珍贵，请您务必收下！”

见状季明昭惊讶地挑了挑眉，她在来的路上已经问过了回春堂的人周芷心的病情，正是因为毒素引起的心脉衰竭之症！

回春堂的大夫用尽了主意也只能吊着她的命而已，想像个正常人一样跑跳，甚至自如地行走都困难的周芷心，为何要把她的救命之药送给自己呢？

季明昭的疑惑不加掩饰，周芷心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症，明白了季明昭先前说的专程来看她并不是一句客套话，而是真的关心她，心中顿感有一丝暖流划过。

递出去丹药的手不仅没有收回，周芷心反而又往前伸了伸，缠绵病榻的脸上非但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尽是释然。

“这丸药确实能解百毒，但却解不了我身体中的毒。”

“芷心！”周正安着急地叫了一声，原本俊朗的脸上也染上了无尽的阴霾。

笑着冲周正安摇了摇头，周芷心看向季明昭，语调温软地说：“季小姐真心待我们兄妹二人，我便也不瞒季小姐了，这丹药解不了我的毒。”

“我的毒是被人所害，这丹药也是来自于那人。我从他那里逃出来时顺手牵羊将其带走，原本想着用它来换我余生的安身立命之本，但却不想因此暴露了踪迹，差一点被他抓回去，幸好有哥哥救了我。”

说到这里，周芷心的声音不由得带了些哽咽，瘦小的身躯因为情绪波动剧烈地起伏着，脖颈处的骨头都清晰可见。

顾不上其他，周正安赶紧轻拍着周芷心的后背帮她平静下来，接过她手中丹药，承诺一定会把东西交给季明昭。

病人的精力总是有限，周芷心经过了这么一遭大起大落后脸上迅速浮起了困倦之色，季明昭善解人意地跟着劝说让她先休息，将小姑娘安抚睡了之后才跟着周正安到了外头。

在周芷心看不到的地方，周正安脸上强提起来的那一丝积极的情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向来话痨的他，此时浑身散发着一种颓丧的气息，苦笑着将药丸塞给了夏桃。

看到他这副样子，季明昭的眉心轻轻地蹙了起来。

“我既然说了会尽力，你也不必怕会给我添麻烦，有什么需要的便跟我说，回春堂治不好我便去帮你们找御医，御医治不好就在找民间的神医！芷心现在只有你可以依靠，你要是放弃了，谁来救她的命？”

“我不会放弃！”垂头丧气的周正安听完这一番话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在看到季明昭那双坚定黝黑的眸子后又有些难过地搓了把脸。

“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