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惘然(1 / 2)

闻言徐纪兰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霖,颤声问:“你说什么?”

季霖自知失言,立刻抿紧了嘴,可心中却升腾起了一股不可言说的快意。

徐纪兰被气得不轻,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季霖站在她五步开外,远远地看着,没有半点上前帮忙的意思。

待徐纪兰缓过劲来,二人别开对方的目光,相对而站,明明之间只有几个大跨步的距离,徐纪兰却觉得她与季霖好像隔了楚河汉界一般,她甚至有些看不清季霖的面孔了。

静默了半晌,季霖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我这是为你好,你好好考虑考虑吧。”说话时季霖仰着下巴垂眸看向低头不语的徐纪兰,语气满是不知故意还是无心的高傲,说罢冷哼一声便甩袖子走人。的嗓音带着些沙哑,抬眼看向徐纪兰时其中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或许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在他转身欲走时徐纪兰出声叫住了他。

“季霖,你还记得东华山上的野菊花吗?”徐纪兰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好似说完这句话她就会沉沉地昏睡过去一般。

季霖已经踏出门框的半只脚倏然僵在了半空,他瞳孔骤然缩紧了一瞬。

徐纪兰的话将他带回了二十五岁中举的那一年,他年少有中举,大小被人叫一声少年英杰,野心勃勃地踏入官场,誓要做一个名垂青史的好官,可在黑暗的官场之中摸索时,他被连绊了好几个跟斗后,少年季霖不免心灰意懒。

那时虽然人人都在传他被镇国公府榜下捉走,将要成为镇国公家的乘龙快婿,可镇国公府的人当时并没有逼迫他做出选择,只是直白地告诉他自家女儿倾慕他的才华,愿以诗会友,结个善缘,一来二去,他竟真和徐纪兰成了交心好友。

他记得在他一度想要放弃自己的理想时,徐纪兰带他到了东华山后的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地,那时正逢初秋,可风却早早地凉了下来,吹得人骨头疼,眼前的少女却身着一身鲜红的长裙,身后是漫山遍野的野菊花,犹如盛放的骄阳,驱散走了他心中的阴霾。

少年季霖摘了野菊花,笨手笨脚地为太阳编了一个丑丑的花环。

他贫苦出身,身无长物,只有这一个花环,递出去的时候手都在抖,可太阳却灿烂地冲他一笑,毫不嫌弃地将那顶花环戴在了乌发之上。

“我,我一定会成为名垂青史的好官!”少年季霖被徐纪兰拉着冲山谷大吼,但还有半句他埋在心里没敢说出来。

‘他要让他的太阳永远高悬于天际,做最恣意、最明媚的女子。’

年少时那样炽热的情感,他怎么会忘?

可当年没说出的话,也终究是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亦落了空。

“弱肉强食,纪兰,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僵直片刻的身子在听到门外季淑怡不顾丫鬟劝阻,重又跪倒在地,喊着“求母亲原谅”时又恢复自如,季霖终究是没有回头。

前脚刚走的季明昭还不知道季霖已经急不可耐地在徐纪兰面前暴露了本性,更不知道在季霖离开后徐纪兰在原地枯坐了几个时辰。

直至夜幕降临,周嬷嬷急急地走过来合上大敞着的门,红着眼圈嗔道:“您身子自打……之后就一直不好,后来又是拼了半条命才生下小姐,现如今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她愣愣地看着周嬷嬷的动作没有回应,而后深深地闭上眼睛,一滴泪都没有流。

“周嬷嬷,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扬州查查周淑怡的身世。”

半天没说话的徐纪兰嗓音哑得犹如粗粝的砂纸,语气中的疲倦更甚。

“找到了想办法交给昭昭,别叫她知道是我做的。”

周嬷嬷略带着哽咽问道:“您这又是何必?小姐本就和他不亲,非得受这一遭罪不成?”

徐纪兰摇了摇头,向自己的奶嬷嬷挤出一个笑,可是这笑却看得周嬷嬷的眼圈顿时红得更厉害了些。

“昭昭这孩子比我们想象的聪明得多,也清醒得多,她一直独立又懂事,向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些天她一直心事重重的,恐怕是早有了眉目,只是怕我伤心,才一直没说实话。倒是我这个做娘的,拖了昭昭的后腿……”

周嬷嬷含着泪正要摇头说不是,却被徐纪兰淡淡地止住了。

“我们老啦,也该放手让孩子去闯一闯了,我相信我的女儿绝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情,况且无论如何,总还有我这个娘在。”

就当徐纪兰下定决心做出改变,准备帮季明昭铺路时,季明昭却在抓“贼”。

昨日刚来季府报到,今日便用刀从季明昭院子里的树上捅下来一个人的周正安正押着人准备去向季明昭展示自己的战利品,眼见着战利品便要服毒自尽,季明昭立刻喝道:“他要自尽!”

几乎是在季明昭话音刚落的瞬间,黑衣人的下巴就被周正安一手卸掉,随着黑衣人吐出一口血水,一颗白晃晃的后槽牙便出现在血污当中。

周正安将黑衣人捆好,饶有兴致地折了根树枝戳了戳地上白森森的牙,奇道:“好厉害的毒药!只要咬破后槽牙上那一层蜡,不消三刻便会化为一滩脓水,连块骨头都找不着!你是招惹了谁,竟派出这么厉害的死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