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二叔,三叔来瞧他爹,没外人孩子们都上桌吃饭,小六别别扭扭的不敢上桌吃饭。
王娟看出来了,把小六放在王权身边,压低声音告诉小六,“吃饭别说话,吃完就下桌。”
小六点头,王权知道自家兄弟姐妹几个,不止是小六,都不待见这个爹,他爹不只是不着调,还爱吹牛皮,不知道尊重他妈。
孩子们都懂,瞧着自家爹和二叔三叔唠嗑。
“我做的买卖比家里俩小子的大。”王洪国仰脖喝下一酒盅老龙口。
王洪城和王洪江哥俩一听,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问道:“大哥,做的啥买卖?”
王洪国觉着自己俩弟弟,跟自己三儿子一样不会说话,完全不会唠嗑,“推包,服装厂,我啥买卖没干过。”
王洪国自信的翘着二郎腿,小酒盅一抿,孩子们就瞧着自家爹一副大拉拉的架势。
李素琴倒是听进去了,心疼的唠叨道:“他爹在外头受累了。”
“可不咋地。”王洪国继续吹牛道:“我做过的买卖,你们听都没听着过。”
(推包的活计,就是东北这嘎达一個县级市80年兴起个服装市场,开始的时候外地来采购的雇佣一些推手推车的给送货的活计。)
(服装厂就是王洪国租个小厂房,合计雇几个缝纫工人做点衣服拿到市场去卖,结果租金给人家了,过几天房东来了说厂房是自己的,租他的人也是租户。)
王洪国傻眼了,收他租金的人早就跑了,衣服还没做呢,服装厂就被房东接手了。
他好不容易耍钱,赢的那点钱,还被人骗了去。
三叔王洪江也是个实在人,信以为真的问道:“那大哥,这次回来能拿回家不少钱吧。”
这下王洪国可就尴尬了,脸色难看的不行,他在柴火堆猫了一宿,兜里比脸都干净,拉多少饥荒他自己都不知道。
王洪江的这话,逗的孩子们憋着笑,老五丫头没憋住,一口大米饭喷出来,“咯咯......”的笑声,就传了出来。
小六倒没听大人在唠啥嗑,看着自己五姐“咯咯.....”笑,他也跟着笑。
王洪国这下气的,又摆桌子吼道:“晒脸了,老五你和小六还笑话你爹了,白眼狼个玩意,爹白养你们这么大了。”
王洪国气的端起桌上装着烧鸡的搪瓷盘,就要砸向老五丫头。
王权手急眼快抢过他举起的搪瓷盘,“你跟小五,小六计较个啥劲啊?
这么多年你啥时候尽到一个当爹的责任?又啥时候尽到一个丈夫的义务?你做买卖赚钱咋没见了带回家一分钱?”
王权这话说的,让王洪囯当着自家俩弟弟跟前挂不住脸面。
“老三你臭小子,爹白了疼你。”王洪国气的指着王权鼻子骂道。
兄弟姐妹几人一听,都瞧着王权,恨不得拍手叫好。
疼他,王权咋不知道呢,
自己前年念高中差5毛钱学费,李素琴借好几家亲戚,人家都不借,现在王权明白了,借完了谁来还啊?这么个不着调的爹能还吗。
话还要听顺耳的,事一点实事不办,竟说不切实的大话不说,还再外头拉一屁股饥荒,上次要不是自己吓唬那群债主,自己家房子都盖不成了。
爹一年来地没着家了,回家还吹牛逼,各种装都是自己家里人,谁不知道谁地。
老五没被打着,王权扯着她和小六,“你俩小的不适合在大桌上吃饭,去灶台边上搬个马札坐着吃吧。”
这下王洪江和王洪城哥俩心底都门清了,自家大哥是在外头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
一分钱没拿回家,也就他家大哥这性子,还好意思跟孩子们吹胡子瞪眼的,真是个绝。
这顿饭吃的不是很欢快,孩子们都闷不做声,吃饱都默默的下桌了。
王权也不想听他爹吹牛,重重的放下饭碗,就跟王勇去老屋后面蔬菜棚子干活了。
秋天,天气一点点的凉了,蔬菜棚子里的温度热着呢,哥俩被他爹弄得都没心思吃饭,就开始栽苗。
王娟也跟着干活。
靠后山墙,王权让二哥王勇用盖房剩下的木料边角打的层架,
摞了五六层,槽子形状的层架里面装上哥俩从河套子挖来的黑土,草莓苗一棵一棵的都栽在里面。
还没包产到户,老屋后面太小的地方,只能这样提高栽种面积了。
栽种完草莓,栽种茄子苗,豇豆苗,黄瓜苗。
王洪国搁酒桌上跟自己俩弟弟吹牛,说自己家扣了蔬菜棚子,冬天不囤大白菜也有青菜吃。
王洪城一听是王权张罗扣的蔬菜棚子,放在酒盅直接去老屋后面菜棚子里找王权了。
他这个侄子是个能太的孩子,他家现在也顿顿有肉,吃白面馒头了,这好日子是跟这侄子借光。
如果不是侄子帮衬着,他今年在生产队的工分才180块钱,一家子嘴,往年竟喝苞米面糊糊,野菜,咸菜,一个个骨瘦如柴。
王权和二哥,大姐忙活着栽苗呢,听脚步声,转头见是自己家二叔,“二叔,你咋来这了?”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他家屋后扣蔬菜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