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几日。
接近傍晚的时候,朝阳宫的人来听雨楼递了话,说是皇上传召,让苏媞月过去一趟。
可是当苏媞月到了朝阳宫,进了大殿内,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正当她诧异彷徨之际,殿外走进来了一个人。
是周凛。
“果然,咱们又见面了,淑太妃娘娘。”他看到苏媞月出现在朝阳宫好像并不意外,开口的第一句话说得很自然。
那日周凛说,他们很快又会见面,但是苏媞月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在这个地方。
苏媞月看了看他身后,并没有瞧见皇上的影子,淡淡的说了句:“我是被皇上召来的,不知王爷……?”
“巧了,我也是。可能皇上要召见的人不只是我们俩,不如一起坐下来喝杯茶如何?”
周凛不等她拒绝,做了个请的姿势:“娘娘,里面请。”
周凛引着苏媞月走进了大殿的左侧隔间内,这里和正殿只隔着一道祥云屏风。
把屏风外围的帘子拉上之后,只要里面的人不出声,不弄出动静,那么殿内的人完全不会发现这大殿内还有其他人。
苏媞月端端正正的坐在矮几旁,侧首望了望那道屏风和帘子,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周凛笑了:“没什么,只是想请娘娘来看一出戏……”
顿了顿,他突然想起,此时两人的位置好像什么也看不到,于是改了口:“请娘娘听一出戏。”
“听戏?”苏媞月秀眉微皱,越问越糊涂了。
“嗯,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娘娘,记得等会儿别出声……”
周凛低着头不紧不慢的说着话,然后还给苏媞月倒了一杯茶,动作缓慢的将茶盏推到她面前。
苏媞月紧盯着眼前的茶水,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隐约间,只觉得这事多半和萧鹤野有关系。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殿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和脚步声。
“夜色将至,皇上召咱家来此处,所为何事?”
苏媞月微微转头,看向门口处,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听得很清楚,是萧鹤野的声音。
更何况,在这宫里,敢在皇帝面前自称为‘咱家’的人,恐怕也只有萧鹤野了。
周庭樾率先跨入殿内,在大殿中央的龙椅上落座之后低着头理了理膝盖边上的龙袍。
他面色威严,语气沉稳的说了句:“萧卿,坐。”
“朕有话要问你。”
萧鹤野微微颔首,坐在侧边的红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知皇上想问什么?”
周庭樾直截了当的道:“是不是有人想让你谋害朕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弟?”
显然,周庭樾心里清楚,那个人正是他的母后沈媚,只是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萧鹤野愣了愣,思考了片刻,淡然一笑道:“回皇上,确有其事。但说到底,那个人……也是为了皇上好,不是吗?”
萧鹤野接着说道:“皇上如今已是九五之尊,可如今凭空出来一个小皇弟,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更何况,周子期命数与北凉相克……”
周庭樾摇头道:“这些话,朕已经听腻了。今日召你前来,就是为了让你打消那个念头……无论如何朕一定保下周子期。”
“萧卿,收手吧,周子期不会离宫,更不会被贬为庶民。你根本没机会动手。”
萧鹤野:“皇上,其实如今的周子期和当年的先皇太子遭遇几乎一模一样,他们都是被上天选中要为北凉牺牲的人,既然这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您又何必多管闲事?”
“看到了就要管,朕既为天子,那这天下所有不公不正之事,朕都要管。”周庭樾说这句话时没有半点犹豫,“先皇太子也好,周子期也好,平民百姓也好……朕都不会让自己的臣民蒙冤受辱,无故牺牲。只可惜……”
只可惜,先皇太子出事那会儿周庭樾还是个不谙世事年幼孩童。
先皇太子是周庭樾的兄长,而周子期呢……是他的幼弟。
从前他没有能力,无法给兄长一个公道,如今自己既然有了权势,定然要奋力一搏,护住这个年幼的小皇弟才是。
闻言,萧鹤野眸光闪动,他掀起眼皮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周庭樾,嘴角漫不经心的勾了勾。
萧鹤野站起身,微微点头,轻声说道:“皇上的意思咱家听明白了,只是……咱家向来是个守信用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又怎能反悔?如若皇上真的不愿周子期枉死,不如,您先杀了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