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郎中将马车停在一座宅子门前,回过头来扶陆司衡下车。
陆司衡脚刚落地便推开郎中,看着站在后面没有丝毫上前之意的云苓,“你来扶我进去。”
“我?”云苓用手指着自己,不情愿道,“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力气远没有郎中大,怕是扶不住。”
陆司衡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她,揶揄道:“云苓你太谦虚了,你若扶不住我,我如何能到医馆得到郎中的诊治?”
郎中被两人弄得越发看不明白了,难道之前猜错了,他们不是私奔出来的?不然为何此时如此生分?
接着他转念一想,觉得这是姑娘不好意思了,在避嫌。他动作利落地转身上车,“你们俩快进去吧,我这就走了。”
“等一下,”却是陆司衡将他叫住,“劳烦在此稍等片刻,她一个姑娘这么晚回去,我实在放心不下,请你再送她一程。”
“啊,”郎中傻眼了,“你们付出这么大代价偷跑出来,不在一起,还要再各自回去?”
云苓忍不住扶额,“跟你说过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陆司衡反应过来,不由得笑出声,“我倒觉得郎中很有眼光,说得也很有道理。云苓,要不你就别走了,留在小爷身边,亏待不了你。”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现在就走!”云苓气结。
“不说了,不说了,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进去。”陆司衡朝她伸手,那虚弱的样子跟他方才说话时精神劲儿完全不同,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一样。
云苓下意识地快步过去扶住他,没有注意到陆司衡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
进了大门,云苓看到宅子里黑漆漆的,好在今夜月光明亮,能让她看清脚下的路。
“陆公子,我送你到这就可以了吧,让你的人出来接你进屋。”
陆司衡走得很慢,连带着云苓也小步挪动。
“这里没有下人,只能让你受累了。”
云苓不信,“堂堂忠靖侯府三公子,身边怎么可能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如你所见,此处是我的私密之所,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即便是下人也不行。”
“那陆公子为何还让我进来?”
他把这宅子说得对他如此重要,她跟他不过仅有数面之缘,每次遇见也并不愉快。他竟允许她进入,不知他是不是又在捉弄她。
陆司衡还有闲暇抬头赏月,“你跟那些人怎么能一样,你救了我,就是我的人了。”
云苓闻言立即停住脚,扭头去看他,“只听说过有女子被男子所救,最后以身相许的。怎么到了陆公子这里,反倒是救人的人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我应该拔腿就跑。”
两人离得近,陆司衡低头凝视着她莹白的面庞,眸子里盛满愉悦的笑意,“既然你中意另一种方式,那我委屈委屈,以后我是你的人。”
她就没见过这么无赖又厚脸皮的人!
“我看陆公子生龙活虎,根本用不着别人扶。”
云苓松开手,谁知下一瞬陆司衡就一把揽住她的双肩,整个人靠过来,有气无力道:“不行,哎,没人扶着我站不住,我可是刚捡回了一条命,身上还带着伤。”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云苓刚要去推开他的手又缩了回来,用力撑着他恶狠狠道:“如果还想用人,有些话陆公子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经过上次击鞠时发生的事,陆司衡见识到了她是什么样的性子,知道再下去她就会真生气了,立马收敛起来。
进屋后视线暗下来,又是陌生的环境,云苓只能跟着陆司衡走。好一会儿,他们还没停下来,她在外面明明看着这屋子也不算大啊。
“你的床榻在哪?怎么还没到?”
“快了,我先点上灯。”故意绕了几圈的陆司衡精准找到烛台,燃起后房中顿时明亮了。
云苓眯了眯眼睛,适应后看到床榻就在正前方。她把陆司衡扶到床上,直起身来说道:“陆公子好好休息,我走了。”
“你明天记得过来。”陆司衡靠在床上微笑道。
云苓皱眉,“我是定国公府的人,不是陆公子能随意差遣的。”
陆司衡露出哀怨的神情,“我没有要差遣你的意思,我是想请你帮忙的。你看我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你若不来,谁来为我煎药?”
说着他别过头去,“罢了,不为难你了,就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吧。欠你的救命之恩和那十六两银子,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云苓当即伸出手来,“其他的就算了,银子你还是先给我吧。”
“你……咳咳……”陆司衡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捂着胸口,“我都性命不保了,你还一心只惦记着那几两银子?”
“陆公子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云苓才不信他的鬼话。
陆司衡干脆躺下去,望着头顶耍赖道:“我今晚经不起折腾了,没力气给你拿银子。你若想要只能明天来拿。”
云苓无计可施,气恼地转身离开。
陆司衡听到动静,转头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他叹息着收回目光,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半点风情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