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烈烈,刀剑相向。
一男子一身墨色锦衣立在堂前,他的皮肤极白,而立之年,在火光的映衬下犹如鬼魅一般:“姒博君,怎么,你们姒宅要与神庙卫为敌吗?”
“姒艽,你这是挟私报复!”姒博君手持利剑横在身前:“莫不是你以为我六叔身死,就可以欺辱我们?”
姒艽上前一步,脸上一抹冷笑:“姒烊得罪了氏神,受氏神惩戒,如今你们姒宅已经没有使君的荣耀了,又凭什么与众不同?”
姒博君咬紧后槽牙,一句话都不说,从知事起,他就知道姒氏城设神庙卫,神庙卫受氏神令。神庙卫之下有采血衙门,每年每户都会被采血一次。自从姒烊成为使君之后,采血官就不曾登门,如今他尸骨未寒,姒艽就迫不及待地带人破门。可是,他说的没错,六叔已经不是使君了,姒宅也没有往日的荣耀了,凭什么再享受这样的特权。
“若是我未记错的话,采处子之血需要女子及笄之后。”姒云惨白着一张脸走了出来:“我家小九才五岁,大人如此行事,恐怕是不合规矩吧。”
看到姒云,姒艽面上带笑,上前几步:“原来是云阿姐啊,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姒云脸色一僵,眼神阴郁,目光如锥子一样落在姒艽脸上,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收紧:“还请大人通融。”
姒艽却一把抓住她的下巴。
姒博君气得双眼通红,举起剑就要刺去:“姒艽,你放肆!”
“博君!”姒云轻轻抬手阻拦:“住手!”
姒博君看着她举起的手臂,咬紧牙关,怒火从双眼里喷薄而出:“阿姐,今日就让我杀了他,大不了鱼死网破。”
姒云的手往下压了压,微微仰头看着姒艽,眼里满是嘲讽:“听闻盐矿已不产盐了,连氏神都沉寂了,你们神庙卫竟然还不忘采血,真不知道这是氏神的命令,还是你们私心作祟!”
姒艽眼神微眯,一张脸冷得就像一条毒蛇一般,拇指用力地按在姒云的嘴唇上:“云阿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烈,烈一些好,烈一些有情趣,我可是日日想念那一夜呢......”
姒云突然抬手抽下头上的金钗朝他刺去。
姒艽捏着她的手腕,轻轻舔了舔她的手背:“我说的没错吧,阿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烈!”
“姒艽,受死吧。”姒博君哪里看得了自己阿姐受辱,举起剑就朝姒艽砍去:“去死吧!”
“大人,找到九姑娘了!”这时一个差役拎着姒鸢就走了出来。
姒鸢本在睡梦中,突然被人破门,本就吓得身子发抖,又被那群凶神恶煞的差役拎着往外走,她只穿了一件亵衣,双眼仓皇不定,待看到姒云和姒博君,便哭着伸出了手:“阿姐,阿兄!”
姒博君的剑再也挥不出去了,剑落地,他扑通跪在地上:“求大人网开一面!”
姒艽一把揽过姒云的肩膀,手指在她圆润的肩膀上细细摩挲,居高临下地看着姒博君,目光又落在姒鸢身上,见她就像小兔子一般,越发有了兴致:“姒博君,给你两个选择,今夜,是让你的妹妹去神庙卫,还是让你阿姐去?”
姒博君猛然抬头看向他,目眦欲裂:“姒艽,我们是同族,为何要同族相残?”
“因为有趣啊!”姒艽上前抬脚踩在姒博君的手臂上,用力地碾压:“你忘了,当初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姒博君愤愤不已:“明明当初是你的父亲背叛了姒氏,导致姒氏差点灭族,族人即便多有奚落,还是供你上了族学,使得你卒业之后入了神庙卫,你竟然对族人有如此深的恨意,伙同整个神庙卫残害族人!”
“哼,残害族人?”姒艽一脚踢在姒博君的肩膀上:“你们忘了吗?这就是你们要的荣华富贵啊,难道,不好吗?既想要荣华富贵,又不想付出任何代价,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姒博君一下结舌:“这事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吗?就算要采血,为何男子的血不行,明明十年之前也可以采男子之血的,为什么现在只采女子之血,甚至开始采处子之血,难道不是你挟私报复?”
姒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一手拧过姒云的脸庞,让她看着姒博君:“阿姐年长一些,应该知道以前的事,现在的年轻人,幼稚又愚蠢,阿姐,你告诉他,为什么现在只采女子之血?”
姒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恍惚又回到了那个雨夜,那夜的雨真的好大,夜黑得就像一个怪物一般。
采血官登门,家中子女抓阄,明明是二弟抓到了,明明应该采他的血,他却跪地痛哭,抱着姒云的腿声嘶力竭:“阿姐,我是男子,要传宗接代,受不得这采血之刑,若是有个万一,我无后了该如何是好啊,阿姐,你替我去吧,阿姐,我求求你了。”
那时,家中长辈都沉默不语,甚至连父母都不曾为她说一句话,那夜,她登上了采血官的马车,就犹如一脚踩在深渊里,从那之后,采血官登门之时,家中男子就不参与抓阄了,每每送出去的都是女子。
她以为已经忘记了那些过去,因为那一夜,她被杀了两次。除了神庙卫的刀,还有父母亲族的刀,后来,她嫁人生子,那些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