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如眉,城中清冷。
因为盛传姒氏神的诅咒,入夜之后,整个城池早早地就安静了下来。
此时,一黑一白两个影子在城中追逐,难分难舍。
“破!”姬南初一脚踢散了那团黑影,迅速地在城中穿梭。
“陪我玩,陪我玩!”那团已经散掉的黑影又重新聚集,一路哭着喊着让姬南初陪它玩。
姬南初挣脱不了,只能止住脚步,一袭月白色的袍服立在屋顶之上,夜空中是如弯弓般的下弦月,她眉目微冷:“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那团黑影的声音如稚子一般,似是被姬南初的问话难住了,突然,它恍若疯癫一样,黑影四散,犹如一张网:“我是什么东西?我是什么东西?谁能告诉我,我是什么东西?”
黑夜中,那声音凄厉宛如泣血一般,姬南初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个诀,可是那黑影却突然如碎裂一般,变成无数黑色的粉末飘散在空中,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些黑色的粉末四散开来,姬南初确定那黑影不会纠缠,转身跳下屋顶,黑暗中,两只白鹭在前面扑扇着翅膀 。
夜深人静之时,姒宅的大门被敲开了。
姚子青得到婢子的通传,匆匆而来,在看到立在前厅的那个小小的身子,她鼻子一酸,俯身把她抱入怀中:“南初,阿兄和阿燮快死了!”
姬南初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快死了,那就说明没有死:“阿姐,带路!”
姚子青勉强忍住泪意,抱起她往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哽咽地说道:“姑姑和娘亲熬了好几夜,堪堪才睡着!”
“嗯,不用叫她们,你带我去看两位阿兄。”
姚子青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南初,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她神魂俱定,那萦绕在心间的忧惧也散去了不少:“都是我的小舅舅,带阿兄和阿燮去给江氏赎身,不知怎地就中了姒氏神的诅咒。江氏就是我舅爷爷未过门的妻子,哎,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甚。你一路过来还好吗?可有饿肚子,怎地就你一人,姬武他们呢?”
“他们在后面。”姬南初随意应了一声。
姚子青抱着她一路疾行,兀一入了院子,就吩咐婢子们准备热茶和吃食,此时,枯坐在床榻边的姒博君抬起了头,待看到姚子青怀里的小娃娃时,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他这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小娃娃抱有期望。
“小舅舅,这就是南初。”姚子青把姬南初抱到床榻边。
姬南初从她怀里下来,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姚广孝和姜燮,这才短短半月未见,他们竟然已经消瘦至此,脸色呈灰白色,两颊凹陷,白色的亵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阿姐,你们先出去!”
姚子青紧张地盯着她:“好,我,我出去,小舅舅,走,出去!”
姒博君被姚子青拉着起身,眸中全是担忧,这小娃娃真的有如此高超的医术?
姚子青武术不行,力气却大得很,真的就生生地把姒博君扯了出去。
待出了屋子,姚子青才像卸掉了浑身的力气一般,靠在廊柱上,盯着天上的弯月。
姒博君侧头看着她,虽说两人差着辈分,但是年纪相当,他眉头微皱:“这南初真有你说的本事,看起来不像啊?”
姚子青斜睨了他一眼:“那你就等着吧。”
姒博君还欲再说话,突然见贴身小厮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他脊背一僵:“又出了何事?”
如今姒宅风雨飘摇,长辈们都已经染疾卧病在床,府中也就姒博君能主事。
“采血官登门了!”小厮躬身一揖,眸中忧色尽显。
姒博君也是一愣,自从姒烊当上了使君之后,采血官已经十年未曾登门了,如今,姒烊的棺椁堪堪被送去了乱葬岗,采血官就登门了,真正是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
“出银子打发了吧。”姒博君叹了一口气。
小厮摇了摇头:“采血官带了名册过来,说这次要采处子血,让我们交出九小姐,我已经使了银子,他们不收。。”
姒博君脸色大变:“小九才五岁!”
一旁的姚子青听得一头雾水,沉着脸没有做声,这时,前院突然传来了动静,不一会就有婢子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神庙卫冲进来了,说是要抓九小姐!”
姒博君一脸怒容,看了姚长青一眼:“你守在此处!”
姚长青已经惊得站直了身子:“神庙卫是什么?”
姒博君似有难言之隐:“以后再跟你说。”
“好!”姚长青守在门口,看着姒博君与小厮婢子们匆匆离开,整个院子一下子就空了。
房间里,一簇神光伸出两根触角,那散发着亮光的触角探入姚广孝和姜燮的体内,慢慢地游走,可是半个时辰之后都未发现症结所在之处,只是,当触角收回时,带出了一些黑色的粉末,那粉末落在床褥上,格外地显眼。
姬南初眉头微皱,姚广孝和姜燮都未受伤,也无内伤,他们正常得就像睡着了一般,但即便自己使用神力,他们也无法苏醒,看着床褥上的黑色粉末,她想到了方才的那一团黑影,莫不是他们的昏迷与那团黑影有关吧,看来,还是要寻一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