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穗岁才注意到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前院书房里,连方屿已经陪着楚知弋下棋下了半晌,棋盘上一片狼藉,才刚开始,楚知弋就步步紧逼,每一局棋从开始到结束,最长不超过一刻钟。
“王爷今天心情不好?”
楚知弋出城迎接北辽使团,今天才回来。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只要一盏茶的功夫,棋盘上白子的一方就显现出败势,如果不能深思熟虑再行落子,几乎立刻就要被围剿。
一开始他还能拖上一段时间,到后来心力交瘁,只能被对方杀得片甲不留。
再看楚知弋,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既没有开口的打算,也没有挪步的打算,两人数不清下了多少局,他给身边的人使眼色,身边的下人找到张氏,才有了张氏拦住连穗岁那一幕。
“爹爹也在里面?”
连穗岁在书房外站住,心道真是奇了,杜鹃生孩子,孩子的爹连嘉良不知道去哪里鬼混,至今未归,做祖父的却陪了一晚上。
楚知弋绝对是故意的!
“老爷跟王爷在下棋,小人进去通禀。”
楚知弋丢了棋子,起身道:“今日叨扰了。”
连方屿松了口气,起身将他送到门口。
“爹爹。”
张氏半路上被他派去喊连穗岁,连方屿还不知道杜鹃生的是男是女,没压住喜悦,询问道:“男孩女孩儿?”
“女孩,恭喜爹爹。”
连方屿唇边的喜悦往下压了压,被连穗岁敏锐的捕捉到。
“时候不早了,爹爹早点休息吧。”
她没错过他脸上的失望,或许她出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嫌弃?
如果她是秦氏,知道自己拼死生下的女儿不得丈夫喜爱,肯定会在心里留下疙瘩,疙瘩不解开的话,夫妻两人一辈子只能同床异梦,或者,干脆连靠近都嫌恶……
回去的马车上,连穗岁问楚知弋。
“女孩不好吗?都是自己的骨血,为什么女孩就不招人喜欢?”
想到张氏那副嘴脸,明明她自己也是女人,却嫌弃杜鹃生了个女儿!
如果今天不是她在,杜鹃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会不会一尸两命?
她穿越过来之前走南闯北,去过很多落后的地方,听过很多故事。她这一辈的人还好些,往上数两代,落后的地方妇人难产,稳婆问家中的人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保大人就是用剪刀把孩子剪碎取出来……
过程残忍,但比这还残忍的是保小,将产妇放在牛背上颠簸,孩子落地时,产妇基本上也没命了……
全程产妇都能清醒地听到家人的谋划,听到他们要放弃自己却无力反抗,只能把命交给他们,活活疼死,或者大出血而死……
杜鹃只是个丫鬟,没人重视她这条命,但丫鬟也是人,也会疼……
连穗岁的心情很沉重。
楚知弋握住她的手。
“我喜欢女儿,我们以后生个女儿吧。”
“好在,人救回来了。”
母女平安,好歹也算是慰藉吧。
虽说是庶女,但生在连家,有齐九妹做她的嫡母,还能缺了她的吃穿不成?
虽然她讨厌连嘉良,但孩子跟她有缘,知道家里的人不靠谱,专门挑她回娘家的时候发动,洗三礼她得回去。
庶女的洗三礼不会大办,但齐家那边肯定会来人。
“回头让小桃准备一套金锁金项圈金镯子,算是我的心意吧!”
再多的怨气,在看见孩子平安落地那一瞬间也淡了,连穗岁期待着洗三那天。
家里添丁,按照俗礼得去报喜,但因为是庶女,不需要大操大办,杜鹃家里也没什么人,只需要通知她跟连晓小。
连穗岁在家等报喜,一直等到洗三这天也没见连家有人过来。
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小桃,回去问问张氏,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还办不办洗三礼了?”
小桃回了一趟连家,回来脸都白了。
“怎么回事?”
今天特意空出一天来回连家给小侄女洗三,连穗岁闲着无事,翻看着最近送来的帖子。
“小姐,杜鹃没了……”
连穗岁手上动作一顿,诧异道:“怎么会没了呢?”
经她的手,还没把人保住,不是砸她的招牌吗?
“张姨娘的人拦着,奴婢只看见他们把人从屋子里抬出来,裹着杜鹃的床单上全是血……奴婢只好赶紧跑来跟您报信!”
“孩子呢?”
小桃张嘴。
“奴婢回来的时候,看见齐家来的姨娘抱着孩子。”
“走,回去看看!”
秦氏才离开几天就闹出这种事情……
连穗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连府,连方屿收到信儿也刚到家。
“怎么回事?”
连方屿质问张氏,杜鹃是家里买的奴仆,但好歹是一条命,杜鹃怀孕后被提了姨娘,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天就没了命,传出去被别人说闲话!
张氏慌张道:“妾也不知道呀!从杜鹃生产完,妾就安排了两个婆子日夜照看,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突然听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