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管事进来了,按照楚云梨吩咐的那样,当场掏出一百两银子:“我们家公子很忙,忙着做生意,还要忙着筹备婚事,实在是不得空伺候这往日了死了一般从不冒头的亲爹。东家说了,既然钱老爷那么喜欢亲侄子,那就由你这个亲侄子照顾,一百两……伺候钱老爷吃喝拉撒和办丧事,肯定是足够了的。”
钱大元不愿意伺候钱正平,但是有银子又另当别论,反正也不要他亲自端屎把尿,找个随从守着就是。
对了,钱正平身边有自己的随从,只需要付工钱就行。等人死了,把人往地里一埋,银子就到手了。
“行,让你们东家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好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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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元立刻让人去租了一个小院,然后带着钱正平搬了进去,由于宅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抵给了周幺娘,钱正平带走的只有自己的一个随从。
到了新院子,钱正金带着妻子还有姚氏也到了。
一家子又像住在镇上一样,院子里紧紧巴巴。
随从没有单独的屋子,只能陪在钱正平身边。
钱正平不想死,他还想为自己请大夫呢,但是钱家人不愿意,钱大元甚至还出面打发了那个守在钱府的大夫。
一天一百两,他可养不起。
随着钱正平搬出他的院子,楚云梨有意让人在城里散播钱正平当初有多疼爱侄子,对母子俩有多绝情。
如此,认识周家母子的人,对于母子俩没有把钱正平结回来照顾都表示理解。再说了,母子俩还出钱让侄子照顾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周大明专心准备自己的婚事,随着婚期临近,母子俩都特别忙。
楚云梨不是第一回做婆婆,儿媳妇娶进门,她是打算跟儿媳和睦相处的。因此,婚事上简直处处用心,不计成本地尽善尽美。
一转眼,到了婚期的头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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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正平这些日子也配了一些药喝,但是远远不如守在他床边的康大夫配的药。
康大夫守在身边,每天都能用银针帮忙排除一些余毒,虽然不能让他痊愈,却能保证他的身子不再恶化。并且,康大夫守着,他没那么痛。
而钱大元去外头医馆中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钱正平喝得是胆战心惊。
康大夫说过,他身上的毒很厉害,不能乱用药,万一加重了病情,搞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可要是不喝,钱正平会痛得整宿整宿都睡不着。
从中毒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天,钱正平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没有受过的痛全都在这些天受了。
又熬了一晚上,他实在忍不了了:“大元,去把康大夫请来。”
钱大元以为周家母子给了银子之后说不定会过来探望,但是等了这么多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倒是听说周大明那边婚事办得特别热闹,据说周幺娘还出钱给儿媳妇买了郊外的两个大庄子还有城内的两个大宅子,这些是聘礼。但是梁家那边讲究啊,转手就加入了女儿的嫁妆之中。
这明摆着就是周幺娘给自己的儿子置办东西……哪怕知道同人不同命,钱大元在看到自己那个抠抠搜搜和厨娘争辩到底炒一盘菜要放多少油的亲娘,还是生出了几分嫉妒。
听到钱正平这番话,钱大元冷哼一声:“你说请就请?康大夫出诊那么贵,我们家可没有钱。”
钱正平恨得咬牙,只是把康大夫请过来看一看,又不是把人留在家里,一趟诊费最多十两,约定好每天都来一趟,说不定还用不着这么多,哪里就贵了?
弟弟这些年靠着他赚了五六百两,怎么就不能在他身上花一点?
“大明不是给了一百两么?”
钱大元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你还好意思说。儿子孝敬亲爹本来就是应当应分,周家母子拥有那么多的钱财,城内城外数不清的铺子,给那个梁家送聘礼足足一百多抬,简直不拿银子当银子花。对着你这个亲爹,却只愿意给一百两,周大明那个死老抠……你还以为一百两银子多经花?搬过来的时候,你就只带了身上穿的衣裳,所有的衣衫被褥包括床,全部都是新买的,这些不要钱吗?还有你每天的吃喝拉撒和药钱都不是一笔小数目,那点银子根本就熬不了几天……”
钱正平并不是生来富贵,他是过过苦日子的,真正富贵的时候,他都已经二十多岁,知道一百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对于镇上的人来说,这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根本花不完!
“放屁!”
这混账张口就来,钱正平简直忍无可忍,口水都喷到了钱大元的脸上。
钱大元怒极,反手甩了他两个巴掌。
钱正平感觉到脸上的疼痛,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你打我?”
“老不死的。”钱大元张口就骂,“你最好乖一点,再闹,我弄死你!连亲儿子都不要你,可见你做人有多失败,要不是我这个侄子,你早已经在街上饿死了,别不知足,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钱正平早就知道侄子靠不住,可听到这番话,还是惊呆了。
这是他从小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养大的孩子吗?
眼前的这副恶毒到恨不能掐死他的嘴脸,他简直不